李秀君主要就是来凑个热闹，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回接触原石。
与其幻想天上掉馅饼，一夜暴富的美梦，还不如老老实实揣稳口袋的钱，别乱试没有把握的水。
如果大多数赌石玩家能抱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不至于酿成悲剧了。
顾清明指了指还差几步路的大门，介绍道：“那边是石来运转赌石城，京市最大的赌石市场。”
石来运转？
这个谐音梗倒写的有趣。
多留意了眼头顶上的牌匾，李秀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三叔，待会儿我来买单吧，随便挑几块个头小的，哄哄爷爷就行。”
毕竟李老爷子找的借口，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出门散散心。
他都帮忙垫付过医药费，这些天还陪着忙前忙后的，哪还有再让人付赌石的理由。
“李叔吩咐的是我，又不是你。”顾清明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敲：“难得出来逛逛，上次吃饭是你请的客，这次也该轮到我做东了。”
请的客三个字，说的格外用力。
小姑娘老是习惯性客套，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纠正过来，只能潜移默化地影响。
明明当时看来极为机智的决定，被对方重新提起，李秀君莫名脸上发烫。
怕被发现，快步走进店里看了起来。
“欢迎光临，两位看着面生，应该是新手吧？真是好眼光，一来就进到我们店里。外头的毛胚随便看随便挑，保管物美价廉。”
“小姐是想买什么类型的原石？买完之后赠送免费的开石服务，整个赌石市场，绝对没有比我家服务态度更好的。”
“瞧一瞧看一看，本店新客大酬宾，这边区域买满五块再送一块，多买多送，送完为止……”
几乎毫无例外的贬低他家，抬高自家。
李秀君刚开始还听得新鲜，望向老板推荐的区域，问了问价。
动辄几万十几万的原石，瞬间把她吓得拉着三叔逃了出来，生怕多呆一秒，哪块石头掉了点渣渣下来，讹上他们。
顾清明看得好笑，跟她解释着：“石来运转刚进门的店铺，基本上靠着蒙骗新手维持生意，通常来过的赌石玩家，都是找更靠中心位置的。”
“他们店里也不是没有好货，只是整体价格抬得太高，就没什么可买性。”
毕竟老手们个个避之不及，这些赌石店，本身也不是靠着薄利多销，而是逮着个冤大头算一个。半年不开张，一单吃半年。
李秀君只混迹过古玩市场，原本以为有些老板已经够黑心了，没想到跟赌石相比，居然还差上大截。
根本看不出里头是块什么的石头，就能吹到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程度。
要不是有三叔这个懂行的在，指不定被卖了自己还在帮着人家数钱。
带着小姑娘感受了一下赌石市场的氛围，顾清明便领着她，左弯右拐进了条小巷子。
原以为这么逼仄的空间里，应该容纳不了多少人。谁知道，进来之后才发现，巷子两边被打通得极宽。
与外边整整齐齐摆放的店子不同，大部分卖家随意在地上铺了张塑料袋，原石就乱糟糟地丢在袋上。
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顾铭跟着王大师进来，嫌恶地看着地上：“大师，这种破地方，当真能有好东西吗？”
快速来钱的法子不外乎就一个赌字。
他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托关系请道这位，据说在赌石界小有名气的王大师，人送外号：石拿九稳。
雇大师相看一回，就是笔巨大的花销。
要不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他才不愿意往外掏钱。
事后其实好不容易求得苏婉茹的原谅，对方却强行要求买串玉坠子作为赔罪礼。
倘若是在付瑞金酒店饭钱和修理费之前，还勉勉强强能领着人去玉石店走一遭，豪气地挥手，让她随便选随便挑。
多重原因诱导之下，也只能来赌石市场碰碰运气了。
“怎么，不信我？”王大师心道又是个没见识的，不耐烦地转过身：“要是觉得不行，我现在就把定金退你。”
捡到小钱丢了大钱这事，顾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连忙恭维：“不用退不用退，我这不第一次来，好奇而已，大师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想当初，他只有被别人恭维的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顺序居然倒了过来。
王大师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在摊位上挑起来。
虽然理论上来说，赌石并没有特定的某种讲究，但是对老玩家而言，往往有套自己的心得。
毕竟摸的多，见的也多，总会积累些经验。
傲是傲气了点，可王大师也算难得的良心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挑出几块原石后，还跟老板杀起价：“这五块我全要了，不如便宜点，三千八行不行，发发发。”
“兄弟你这……要是真心想拿下，四千吧，一块原石算你八百，已经是市场上最实惠的价格。”
顾铭听得直嫌掉价，掏出钱包时被拦住：“四多不吉利，咱们各退一步，三千九行不行？”
老板无奈地点头答应，拿了个蛇皮袋帮他们装好石头。
看着袋子上标注的猪饲料大红字，顾铭实在忍不住，张口吐槽。
“三千多的东西就不能换个好点的袋子，好好包装下吗？这提在手里，别人还以为我们是进城务工的。”
“好好包装？”老板给整笑了，反问道：“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在上头，绑个巨大的蝴蝶结？”
顾铭下意识就要点头，被王大师一巴掌别过去：“不好意思，他是个傻的，您见谅，见谅。”
来赌石市场的，哪个不是恨不得越低调越好。
要不是怕惹眼，甚至想一身黑衣黑帽。
真要捧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还没出门，估计就被人抢了去，这种冤大头行为，也只有这个脑子不清醒的雇主想得到。
王大师已经有些后悔，为了点委托金，答应这一单到底值得吗。
没好气地把蛇皮袋丢在他怀里：“好好跟着我就行，别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