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身份，令范忠贤猝不及防。
虽然他的学识不算那么广博，但是对天师的大名却毫不陌生。
因为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在历史和现实当中，天师都是地位崇高的大人物。
具体的天师担任者可能不赫赫有名，但是这个职位却绝对不容小觑。
所以听到眼前的陌生老者自称上代天师，范忠贤吃惊之余，下意识的问道：“原来是天师前辈，失敬失敬……您为什么躲在这地洞里？”
“咳咳咳……”干天师闻言，突然一阵干咳，略显尴尬的回答道：“不瞒你说，我躲在地下，是为了装死。”
装死？
堂堂天师大人，竟然也有这种爱好？
“为啥啊？”范忠贤端着茶杯，好奇的追问。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了自己身处险地，兴趣全在离奇的游戏剧情设计上。
嗯！
没错！
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在玩游戏，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玩家身份。
干天师听到询问，眯着眼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回答道：“为了替这大宣王朝，保住最后一线生机。”
话说得风淡云轻，但效果却想到滴好。
范忠贤微微一愣之后，心里突然猛然一动。
因为听对方的口气，竟然是在替大宣着想？
难道说，这老头是站在皇帝一边的？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和王奋这群老太监搅在一起呢？
好复杂……
范忠贤心中念头急转，假装激动的问道：“啊？您的意思是，大宣要亡？”
“你觉得呢？”干天师笑着反问。
“我觉得……”范忠贤看着面前笑吟吟的老者，皱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眼前的形势，干脆咬牙道：“哎，说心里话，我也觉得大宣长不了！”
虽说猜不透对方的身份，但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感觉跟对方开诚布公的谈，结果似乎会更好。
果然，前代天师听到他的话之后，立刻反问道：“何以见得啊？”
“这不是明摆着吗？”范忠贤打开了话匣子，干脆竹筒倒豆子吐槽道：“我从地方到皇宫，又从皇宫到朝堂，看到的全是勾心斗角，根本没人管老百姓的死活！大官小官，公公太监，眼里全都只有利益，根本没人关心江山社稷！你呆在这地方，恐怕不知道现在的天下，都乱成啥样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范公公很机灵的没吐皇帝的槽，以免给人留下话柄。
“我知道。”干天师闻言，出人意料的说道：“北方蛮族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西面利州的贼势越来越大；东南江北府反贼也是大患！再加上连年旱灾，各地百姓怨气丛生，大宣可谓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啊？”范忠贤一愣，干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还问我何以见得？”
“问你，是想试试你敢不敢说真话。”干天师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要躲在这里装死，以及装死的目的？”
“没错！”范忠贤点头。
“我在等一个能替大宣逆天改命之人！”干天师收敛神情，语气严肃的解释道：“早在三十年前，我就算出大宣必亡，而且时间就在明年……”
“明年就亡？”范忠贤一听，忍不住惊呼。
他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这一步，可是听对方的话，自己的努力到头来竟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也太坑爹了吧！
“没错！”干天师点点头，继续道：“大宣覆亡，既是人祸，也是天意！这件事，世上无人可以更改！不过，老夫在推演天机之时，却发现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什么事情？”范忠贤追问。
“老夫推算天机的时候发现，大宣亡国虽然注定，但是亡国之后的天下大势，走向却是一片混沌！似乎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干扰了天道的运转，导致天下大势的发展，出现了无数的可能性。”干天师神情严肃的回答。
哈？
这还不简单！
那是因为有无数玩家进入了这个世界呗！
范忠贤闻言，心里不禁暗笑。
不过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孜孜不倦的请教道：“天师前辈，那您是准备先等大宣灭亡，然后再想办法帮它复辟？”
这个问题他刚才就想到了，现在正好趁机问一问。
“没错！”干天师也不掩饰，很干脆的点头道：“天意要让大宣亡，但却没说它不能死而复生！这便是老夫的机会！”
范忠贤看到老者神情严肃的样子，皱着眉头打量了对方片刻，小声问道：“天师，复辟这种事可不容易，风险又大，您为什么要这么干？”
“因为这是我们护龙阁代代相传的使命。”干天师又恢复了笑容，淡然道：“我是护龙阁的前代阁主，又是御封的天师，怎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护龙阁？
大宣的护国教派？
怎么没听说过呢？
范忠贤有些疑惑，干脆问道：“前辈，你们是个地下组织？为啥我在宫里都没听说过呢？”
“唉！”干天师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护龙阁可不是地下组织，只不过因为前两代阁主太过刚直，经常和前几位皇帝发生争执，由此开始被皇族冷落，直至无人问津。”
“原来如此！”范忠贤点点头，忽然问道：“不过……既然前辈是为了延续大宣皇族，怎么会和王奋他们搞在一起？”
“哈哈哈。”干天师一听，笑着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王奋是个十恶不赦的欺君之徒？”
“难道不是？”范忠贤反问。
“自然不是！”干天师摇摇头，正色道：“他虽然做了很多欺君之事，但对当今皇帝，却是忠心耿耿！”
“那他瞒着皇帝干的那些事，是为了啥？”范忠贤不解。
“王奋做的那些事，目的有二。”干天师捋了捋胡子，解释道：“其一，他独揽大权，原本是想凭一己之力替大宣逆天改命，避免它的灭亡！只可惜，最终证明他只是一厢情愿，天意根本不可为！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挽大厦于将倾！其二，他大肆收刮钱财，初始是为了充实军费，后来发现天命不可违，他便将这笔钱财存了起来，为将来的复辟做准备。”
替大宣逆天改命？
为将来做准备？
范忠贤闻言，当场就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眼中阴险毒辣的王老太监，竟然是个对皇帝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与天意争斗的的大忠臣！
那自己把他搞下去，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这就尴尬了啊！
“真的假的？”范忠贤挠着头，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干天师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能活着听老夫说这些，便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