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书再度无言。
萧明月大声喝道：“我最后再问你！
当你被人质疑嘲笑时，你是有‘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的心境，
还是有沉下心来、戒骄戒躁、默默潜心去提升自己能力的行为？”
萧明月冷冷笑道：“你都没有！你有的只是抱怨，只是窝囊，只是仇恨！
你之所以卑微、无力和屈辱，都是你自找的！志大才疏、好逸恶劳、好大喜功！你说说，你不是废物，你是什么？
我若是外公，知道自己最终培养出的是你这么个东西，遗害了爱女一生，我宁愿当年自己是替爷爷而死！
我也不妨告诉你，母亲去世前，对我的嘱托极少，她仍然念叨着的是那个为了气她找了小三的你！只不过，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
因为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仍然那么挂念你？现在我明白了，母亲最挂念的，永远不是成熟稳重的孩子，而是那个最不成器的孩子！”
“噗通！”
沈宴书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蜡黄，嘴唇煞白，瞳孔涣散，头发如枯槁。
萧明月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废话讲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宴书目光呆滞，嘴唇哆嗦，并无言语。
萧明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她打开审讯室的门，身后忽得传来一阵疯癫的狂笑，然而……也只剩疯癫了。
萧明月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难抵身心的缺氧，身体不受控制地跌下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离揽住了萧明月的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抱到了长椅坐下。
两人相视一眼，却是无需多言……
……
“喂，你现在在哪儿？”
“永宁人民医院，已经给莎莎安排好住院了。”
“行，病房号说一下，一会儿我带瑶瑶过去。”
“啊，瑶瑶要来啊，我这……她一定恨透我了，这、这要不过两天？”
“房间号！”
“哦哦，心脏科302号，从北边电梯上来后一直往西走，走到头就是……”
挂掉和李凌钧的电话，陆离驱车赶回别墅。
从警局出来后，萧明月已经精疲力尽，再加上她昨晚没怎么睡，需要休息，陆离便把她送回了庄园。
眼下沈宴书的事情已经解决，陆瑶和李凌钧这边还有积怨已久的矛盾要处理，陆离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经过一天的波折，回到家里已经是五点半了，施安南老师也已经给陆瑶上完了一天的课，正在给她布置作业。
陆离敲敲门，走了进来。
施安南布置作业的流程被打断，她疑惑问道：“陆先生，有什么事？”
陆离轻咳一声：“施老师，我今早吃饭时和你讲过的，晚上和陆瑶有些安排。”
陆瑶闻言一怔，片刻后想起，陆离确实说过今天要带她见一个人来着。
施安南后知后觉：“哦，抱歉，我险些忘了。这样，我布置完作业，就立刻下课。”
陆离又咳嗽一声：“那个，今天的事情有点多，能不能今天的作业暂时免掉？”
陆瑶原本因为听了一天的课，有些无精打采，听到陆离这么说，垮下的身子当时一挺，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对着施安南一个劲儿地眨眼，投去了期许的目光。
施安南的教学一向严格，陆离鲜少置喙，他难得提出请求，施安南也不好拒绝：“就听陆先生的吧。”
“万岁！笨蛋老哥万岁！”陆瑶当即高举双手一跃而起，“施老师也万岁！大家都万岁！”
“不过……”施安南摇摇头，又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陆先生，我希望这种事情只有这么一次。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打开了开关，就像是洪水之下无法关闭的阀门。有可能，陆瑶这些日子的苦苦学习，就是因为第一次的倦怠而失去全部价值。”
不愧是副教授，讲话就是有东西……陆离点点头，又道：“那要不……明天布置双倍的作业，就当补上今天空缺的？”
“笨蛋老哥！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吗！”陆瑶心中刚才还无比高大的老哥形象，轰然倒塌。
施安南轻笑一声：“那倒不必，只是我希望，在我授课的这段时间，这种占用我的学生宝贵时间的安排会尽可能地少一些。”
“施老师万岁！”陆瑶狂呼着，转头又对陆离扮鬼脸。
“多谢施老师体谅。”陆离压根没有理会呆瓜妹妹。
“理解是相互的。”施安南微笑着离开了屋子。
陆瑶犹自对着陆离扮鬼脸，一副再乱说话就把你干碎的凶巴巴的傻萌表情。
嗯，只要足够弱小，即便是张牙舞爪也只有可爱。
陆离卷起桌上的一本教材轻轻敲了下陆瑶的脑瓜：“快滚去换衣服！”
“哦哦哦。”陆瑶乖乖起身，路过陆离的时候偷偷踩了陆离一脚。
当然，陆离早有预料地躲开，并伸腿绊了她一下。
小丫头向前跌倒惊呼的同时，陆离又从后面扯住她的衣服揪起，让她重新站稳，好似戏耍一只不倒翁。
陆瑶又羞又恼，对着陆离的脚一阵狂踩，陆离左右躲闪，兄妹俩不亦乐乎地玩起了“踩地鼠”的游戏。
后来见陆瑶实在太笨，又一副实在不甘心的窝囊样子，陆离只好主动没有躲闪，让她踩了一下。
陆瑶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换衣服。
“哥，到底是去见谁啊？”陆瑶边走边问。
“你见了就知道。”陆离敷衍着。
“哎呀你这还保什么密？女孩子见不同的人，要换不同的衣服的！”陆瑶不满地嘟囔着。
陆离歪歪头：“比如？”
“比如，去见喜欢的男生，就要最喜欢的衣服，比如连衣裙碎花裙之类的。”
“那要是去见不喜欢的男生呢？”
陆瑶思忖片刻，定定道：“那就和见你一样，穿休闲装。”
陆瑶本来只是想激陆离一下，却没想到陆离竟眉头一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瑶不禁追问：“哥，你觉得我应该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去见你说的那个人？”
陆离瘪瘪嘴，不假思索：“休闲装，要多休闲有多休闲！一直到你觉得能咸到齁死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