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数学教材？！”
听到黄毛少年的话，姜元白怎么也无法把“走私”和“数学教材”这两个词联系起来。
看他这么紧张害怕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犯罪的买卖呢！
不过，姜元白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底细，万一在这个世界，数学这东西就是禁忌呢？
……听起来有点扯淡，但在全民游戏的副本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想到这，他没有搭理黄毛少年隐秘的兴奋，转而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环境很是昏暗，但从四面漏风的水泥墙壁看来，两人的位置似乎是某栋没有修建完成的楼房。
但是正经工地都会禁止闲杂人等进入，两人小混混的身份更是不可能混进来，所以，这里肯定是无人监管的烂尾楼。
周围地上凌乱肮脏的环境、爬上半墙的青苔、琐碎的生活物品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栋烂尾楼，是姜元白和身边黄毛少年的居住地。
“姜哥……”
一股有些奇怪味道的微风从烂尾楼中穿过，黄毛少年的声音忽然在姜元白耳边响起。
姜元白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少年的身体轮廓在昏暗中变得模糊，只有那双漆黑得像是没有瞳孔的眼睛无比清晰。
——像是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他们什么时候距离这么近了？黄毛少年靠近的时候都没有脚步声的吗？
噔噔噔！
姜元白后退几步，下意识远离了黄毛少年。
他感觉情况似乎有点诡异。
“你……吃饭了吗？”
姜元白没话找话，同时眼睛悄悄往四周瞟。
——他在寻找脱身路线。
虽然从黄毛少年的称呼上来看，自己似乎是对方的“老大”，但是姜元白并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安心，反而浑身凉飕飕的。
因为面前少年的动作、神态，实在异常，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要是一进来就死了，也太菜了吧！出去后肯定会被老鹰他们嘲笑的。’
黄毛少年的左手一直扶着胸口靠下的位置，那是他藏匿数学教材的地方。
他听见姜元白的问候，神色一怔，就像往常无数次那样下意识回答：“我不饿，姜哥，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偷点回来……”
说到一半，他忽然又脸色一变，变回最开始的兴奋、贪婪，“姜哥，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一起成为人上人！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黄毛少年似乎瞬间忘记了自己上一句话在说什么，无缝衔接进入另一个话题，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切换得极其生硬，像是身体中塞进去了两个意识。
草！（一种植物）
姜元白心里发毛，他咽了口唾沫，略怂地提议：“可我饿了，要不，你去帮我找点吃的回来？”
黄毛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定定地看着姜元白足足一分多钟，才点头说：“好，我偷点吃的回来。”
他缓缓低头，浑身似乎在轻微颤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姜哥，数学……”
“我好饿，你快点去找吃的！”
被姜元白打断，黄毛少年沉沉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缓慢转身，往烂尾楼外面走。
他一边背对着姜元白走，一边低声说：“你别到处走，姜哥，等我回来，我们会成为人上人的。”
“我们会成为人上人的……”
黄毛少年不断念叨着这句话，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姜元白全程紧紧盯着他的后脑勺，直到人彻底看不见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哒哒哒几步走到烂尾楼边缘，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他大概在烂尾楼的二楼，入眼是茂盛的树木，层叠的绿色中夹杂着古老的树干，它们错落有致地延伸出去，遮天蔽日，比整栋烂尾楼还要高，导致这里光线非常暗淡。
‘不好办啊，这里明显是某个深山老林，我还根本找不到下山的道路。’
‘这个副本……一进来就上强度？’
姜元白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万分怀疑全民游戏是在针对他。
他尝试打开系统面板，不出意外已经被锁定了，根本无法打开，连带着装备都全部失效了。
但是按理来说，他身上的技能是自己的，应该可以使用才对！
【玩家使用技能后，将直接被判负淘汰送出副本】
“……”
他才刚刚抬手，系统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禁止使用技能和天赋？感情是口头禁止啊！”
全民游戏没有回话。
不过这个威胁也是足够的，姜元白默默关闭了【法神的被动】，免得遇到什么事它自动帮自己使用技能，那样被淘汰就太冤了。
姜元白重新看向黄毛少年离开的楼道口。
‘虽然找不到下山的路，但怎么也应该比待在这里好。’
他仔细倾听观察之后，觉得黄毛少年应该走远了，便抬脚往楼梯口走。
走到一半，想到黄毛少年那张普普通通、面无表情的脸，又缩回了脚，转而往身后边缘走。
“二楼而已，以我的身体素质跳下去应该没什么事。”
姜元白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被系统封锁，所以跳个二楼还是简简单单的。
可惜，他没有一点属性点加在身体上，只有每一级自动增强的一点点身体素质还在。
姜元白蹑手蹑脚来到二楼边缘。
往下看了看，杂草灌木丛生，水泥板在其中若隐若现。
脚下粗粝潮湿的触感让姜元白感到些许不适，因为他还是赤着脚的。
现在没空在意这些了！
他微微屈膝，正想往下跳——
嘀嗒~
一滴潮湿的液体从上方往下滴，恰好滴到姜元白的头上。
姜元白身体瞬间凝滞，微微冰冷的湿意令他整个人从头皮凉到脚底。
一瞬间，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恐怖片涌上心头，滴下来的东西也仿佛有了不同寻常的触感……黏糊糊的，难道是血？
我一抬头，会不会看到一个狰狞的女鬼在我头上？鬼片最喜欢玩这种跳脸杀了！
伟大的姜·三清尊神·邪神震慑者·文明炬火·先行者·元白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有些不敢抬头去看。
只要我不抬头，就不会触发cg剧情杀！
他缓缓抬手，轻触自己的头发和额头，试图确认那东西的质地。
——他的指尖触摸到了那滴液体。
湿润，其中还有磨砂般的质感，像是有很多细微的砂砾。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液体，但无论怎样，这都不是血液的触感。
姜元白猛地抬头——
原来是一个大而模糊的湿块，其中有几根裸露的钢筋，在湿润气息的浸泡下，已经是锈迹斑斑，钢筋的顶端还在不停地凝聚出小小的水滴，把周围的混凝土都浸透了。
他正好站在了正下方，所以被滴落的水滴砸中。
空气中，除了潮湿的味道，还有一丝腐败与铁锈味儿。
‘冷静，我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别怕……’
姜元白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往旁边侧移一步，躲开了下一滴水珠，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哗啦~
如灵猫落地，姜元白的前脚掌前端率先落地，经过膝盖轻微缓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点点风吹动灌木丛的动静。
“呼~”
姜元白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态，下半身藏在灌木丛中，轻轻转身，猛地跟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对上。
黄毛少年手中捏着一只断了头的老鼠，血迹从鼠头断口处滴落，裸露的红肉连接着半截脑壳，里面微微跳动的血管，就像姜元白胸膛中剧烈跳动的鼓点。
在这静止的一刹那，环境的声音都似乎被吞噬，只有微风吹过的沙沙声。
那种冷静中带着细微的异常，使得这一刻的恐惧如同蔓延开来的冷气，悄悄侵入每一个毛孔。
‘我有点后悔进这个副本了。’
姜元白浑身紧绷，他差点就忍不住率先出手，给黄毛少年来个闪电五连鞭！
黄毛少年抬手，似乎完全不知道姜元白准备逃跑。
他把断头老鼠往姜元白这边递，“姜哥，山上没什么好吃的，将就一下吧，等我们成为人上人，我天天带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