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面对着他的冰冷注视，少女放下纸巾，突然脸颊一红，眼睛不自然的下垂看向桌角，双手紧张的搓在一起，嗫嚅着挤出这句话。
周哲轩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
表面云淡风轻。
“然后呢？”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少女好像惊讶于他对此事波澜不惊的态度，嘴巴微微张大。
“和我有关系么？”
“如果你说的真实意图就是这种，我想我们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周哲轩说完冷冷的盯着她，把手机放进裤袋里，拿起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就要走。
“等等！”
慕朝起身双手撑桌，低头俯视他。
“你不能走，”
边说边缓缓地靠近他，声音甜媚，白嫩的小脸上已无刚才的害羞表情，全是认真。
“因为这事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
周哲轩的视角里只看见她越来越近，樱唇一张一合。
听到她宛若分享秘密般的内容，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手机。
“你”
意料之中。
他的手渐渐放松，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眉头微皱，拒绝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的朋友林耐。”
周哲轩愣了一瞬。
“说起来大概是第一次在学校篮球馆的时候吧，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她恍然不知对面人的错愕，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向他述说着少女心事。
是对另一个人的。
答案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是他第一反应把自己放在了第一选项的位置，得到的结果与之不符，随即招致而来的强大落差感几乎瞬间席卷了他。
掩藏在桌下握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那晚在酒吧，林耐嘴边沾上的口红，他早就应该料到了。
所以，他在期待什么？
下意识的任由感性压倒甚至欺骗了理性。
他看着说起林耐时喋喋不休的少女，莫名升起一种烦躁的感觉。
“……我不太好接近他。”
都亲上了。
“不清楚他对我是什么意思。”
又亲又送人回家还能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又骚又甜的。
少女每说一句，他在心里回答一句。
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抬眼冷冷审视一番。
得出一个评价。
够甜就是不够骚，也不知道林耐怎么改性了。
“所以我自从酒吧那天知道你和他是朋友后就一直在想怎样才能不唐突的让周同学帮我。”
“所以都是假的。”
周哲轩盯着她，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慕朝懂他的意思，但是面上却仍然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什么假的？”
她的睫毛又浓又密，长而卷，轻眨着瞧他，无辜的样子莫名让周哲轩火大。
在车上说的那些话。
全是假的。
小骗子。
对于她的问题，周哲轩没有回答，冷着张脸给了她一个莫名的笑，拿起衣服就离开了。
走时还能听到银手链不小心敲击在椅背上的清脆响声。
他听到背后少女着急的呼声。
“周同学，你怎么走了？”
此时他已到面馆门口。
门口的伙计扬起大大的笑容，刚送走一波客人。
一转头，见又有人要走。
标准的职业话术脱口而出。
“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嗯。”
饭香味弥漫着，他看着门口那桌点了一碗和她一模一样的油泼面，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胃因饥饿感而隐隐作痛，但心里升起莫名其妙的烦躁更令他火大。
扭头看了眼始作俑者，却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嘴里叼着根皮筋，正在绑着她那又黑又亮的长发，丝毫不在意他的离开。
“嗤。”
周哲轩怒极反笑，头一次有人将他忽视的这么彻底，言语动作中讨好之意全是为了借他做跳板够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他突然间就不想走了。
伙计眼瞧着这位客人一只脚迈出门槛，得，又收回来了。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位客人。
“您，还有事？”
这位客人指了指1号桌。
那里有位客人刚点了份油泼面正吃着，伙计猜测着眼前这位客人也要来一份。
果不其然。
“给我来份油泼面，”他顿了顿，“12号桌。”
“好嘞！”
“12号桌，再来一碗油泼面！”
伙计对着后厨大声吆喝。
一旁的学徒工悄悄戳了戳他，“叔，这位刚不是说吃饱了吗，怎么还点？”
伙计看周哲轩走远，才转头给这小子头上一个爆栗。
“你管那么多，干活去！”
但是周哲轩良好的听力让他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部。
他的脸黑了一瞬。
12号桌。
少女正在绑着头发，看到他去而复返，很是开心，本来已经要走了，却因为他又坐回了椅子上。
连声音里都是雀跃。
“你答应帮我了！”
“没。”
他坐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说过请我吃饭。”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条件。”
这下轮到少女傻眼了。她是这样说过没错，可是……
看着坐在对面的清冷少年，她嘴巴开合几瞬，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神情却肉眼可见的蔫了。
见她如此，周哲轩罕见的升起了劝慰的心思，语气变得温和些许。
“你跟林耐不是一类人。”
潜台词却是：你们两个不合适。
谁知他实在没有干这种事的天赋，此话一出，引得垂着头的少女猛然抬眼看他。
言语里好像带着刺。
“那周少和温班长是一类人吗？”
周哲轩听她提到温欣妍，脸色忽然变得冷沉，周围气压都好像降低了几个度。
少女却浑然不知，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怕。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坚定的光。
“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它并不具象，也不受人为控制。”
“如果一个人连追求自己真心喜欢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肯定，他回首过往时一定全是遗憾。”
“我不想这样，周少不也一样么。”
她顿了顿，精致的小脸上全是冰冷，和他一样。
“所以你可以不帮我，但也请你不要打击我。”
周哲轩听完她这一番话，微怔了怔。
而后冷冷一笑。
“飞蛾扑火。”
林耐这人他最了解，喜欢刺激，喜欢不受拘束，疯起来谁都奈何不了他，天生反骨。
太野太疯，不是她这样的甜美女孩能驾驭得了的。
即使林耐现在对她有兴趣，有好感，也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罢了，若陷得太深，受伤的只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