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括那些无辜的下人，还有尚且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儿你也动了手，是吗？”
顾深的眼底丝毫没有怜惜之意，他冰冷地说道。
“不能留着他们，否则，等他们长大以后，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褚昱默然，他能理解顾深的意思。
可是，当顾深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还是很难接受。
最重要的是，罗家的人派人杀他，确实可恨，他也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可惩罚罗家的办法有很多种，顾深身为一国君主，却选择了最让百姓议论，害怕的一种。
这和原书里男主的人设完全不同，让他再次清晰地认识到了，顾深根本就没有变。
他始终脱离了原书的人设，变得如此偏执，残暴。
“顾深，罗家是当初推你当上皇位的功臣啊。”
“那又如何？”顾深冷漠地说道。
“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就应该死。”他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褚昱深吸一口气，再次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为了一个……男人，杀了当初帮你建功立业的功臣一家，你让其他的那些功臣怎么想？他们真的不会觉得心寒吗？”
顾深没有丝毫犹豫地坚持道。
“不管是谁，只要敢动你，都要付出代价。”
坚定的语气，让褚昱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哥，别想这些了。”
顾深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褚昱脸上的血迹。
“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没有你重要，只要有人敢动你，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褚昱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他垂下眸，沉默了。
为了他。
任何人没有他重要……
这些话，仿佛在一遍一遍地提醒他。
男主变成现在这般疯狂，这般偏执的样子，全都是他的错。
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当初明明也只是想要获得一线生机而已。
怎么就要为此承担那么大的后果？
就好像在说，他这个角色就应该死一样。
那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跟书中一模一样的拒绝，系统为什么要把他召唤到这里来？
不知道了，一切都不知道了。
刚知道自己被顾深布下天罗地网囚禁的时候，他只觉得此般耻屈辱让他很痛苦。
然而现在，心里的天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倾斜了。
他更痛苦的，一遍又一遍地认识到顾深在走向一条与原书设定完全不同的，复杂又危险的路。
直到到了皇宫，褚昱都没有再跟顾深说过一句话。
顾深几次想要开口，都在他冷漠的视线下，变成了欲言又止。
回到房间以后，顾深就一言不发地拉着他要给他读话本。
褚昱的心里很抗拒，幸好之后太监通知顾深有重要的人来找他，他才终于离开了。
褚昱的心里松了口气，有了种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感觉。
越了解顾深，越让他觉得难受愧疚。
这段时间以来的平静，让他逐渐忽略了，顾深早已脱离了原书剧情。
把丞相府的人都杀了算什么，当初他可是拿他大哥来威胁他的人。
他必须得尽快离开这里了，继续留下去，不知道顾深还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顾深才回来。
他给褚昱夹菜，褚昱也没有拒绝。
可他想搭话的时候， 褚昱只会点头，或者说几个字应付他，全程也不会看他一眼。
顾深的脸色越来越沉，终于，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顾深忍不住了。
“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褚昱一愣，放下筷子看着他。
他摇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顾深，我只是不赞同你的做法。”
顾深不解，“为什么？他们试图杀你，难道你还想为他们说话吗？哥你觉得他们不该杀吗？他们想杀你，你让我放过他们？”
“那你就能杀了他们全部的人？这其中有多少无辜的人？”
顾深沉声道，“那又如何，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丞相府的人，只要是丞相府的人，他们就该死。”
褚昱摇摇头，现在的顾深太偏执了。
“就算他们该死，你也不应该用这种办法。”
他认真道。
“顾深，现在全天棱国的人都知道你为了一个男宠，杀了助你登上皇位，现在位高权重的丞相一家了，而且丞相的女儿，还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自动手杀掉的。”
“那样更好，这样他们才会知道，你是绝对不能动的人，那样，他们才不敢对你动手。”
褚昱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话题又绕到了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道。
“你想让他们不敢动我，能用的办法太多了，你想惩罚丞相府的办法也太多了，你要是因为我受伤的事情而想处罚他们，大可以找个理由把他们贬到边关，永远不允许他们进皇城。”
“你要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不杀了他们就难以泄愤，那你也大可以制造一场意外，找人放一把火，把他们全都烧光，然后找一个你信任的人，调查这件事，对外宣布这就是一场意外……”
话到这里，褚昱愣了一下。
跟顾深待在一起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变得这么极端了。
他摇摇头，有些着急的说道。
“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也不应该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如此不留情面地杀害了丞相府一家啊。”
这样的做法，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暴君了。
原书里的顾深也杀了很多人，但他所杀的那些，都是奸佞，或者不是他这一派，反对他称帝的人，而且所用的手法也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残忍，又没有足够的理由支撑。
“哥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顾深轻轻地握住褚昱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睛，温柔又高兴地看着他。
褚昱一怔，慌忙地垂下眼眸。
他现在的做法，确实很像在关心他。
而他的内心，不管是出于愧疚，亦或是其他，也确实是担心顾深，可这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