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茕只在姜芜的铺子里喝了杯茶，还没多说几句话，姜一便过来提醒他该走了。
“知道了，我很快就来。”
萧茕放下茶杯，姜一也很识趣的走远几步守住了门。
他站起身，身后有一块布皱了起来，姜芜伸手，替他把皱了的布料抚平。
“阿芜，别想太多。”
萧茕走的时候看着姜芜的眼睛说道。
姜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被敏感多疑的情绪支配，毕竟她还没有能够很习惯的控制自己的这些情绪。
她张开手臂，揽住萧茕的腰，萧茕环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姜芜的发顶上。
“知道啦。”
她往里蹭了蹭，软软糯糯的回了一句。
“明日我来接你，你可莫要贪睡睡过头了。”
萧茕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嘱咐道。
“知道啦。”
姜芜松开手臂，目送他一步步出了门，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姜芜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注意安全。”
萧茕转身看她微微有些红了的眼眶，笑道。
“我晓得的，没人能杀得了我。”
说罢，便一撩袍子上了马，那马扬起蹄子，留下一地尘土。
夜里，姜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有几声鸦啼，嘶哑而又干涸。
姜芜觉得自己的嗓子里似乎钻进了什么东西，痒痒的，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最初她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却发现不适感愈来愈烈，甚至好像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她发了狠用了劲的咳了几声，却吐出一口血来。
小黄一跃而起，踩在姜芜的胸口上，它憋了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一股力量，试探着推进姜芜的胸口里。
却没想到，这一送，姜芜又吐了更大的一口血，血流过床边，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小黄惊恐的发现，姜芜的眼神慢慢变得涣散，有黑气充斥在姜芜的眼白之中。
“我去找萧茕。”
它后腿一蹬，扑出门外，跌跌撞撞的朝相接的墙边跑去。
小黄一跃而上，翻过墙的时候掉在了萧茕堆在墙边的稻草上。
站在树上的姜一听到响声，立马睁开了眼睛。
“是我。”
小黄喘着粗气，甩了甩凌乱的毛。
“怎么了？”
屋里的萧茕听到了响声，打开了门。
“快去看看，阿芜出事了。”
小黄话音未落，萧茕借了一把院内石桌的力，火速赶往姜芜的卧房。
门被上了锁，萧茕推了半天纹丝未动，他咬了咬牙，一脚向门踹去。
门晃动了两下，开了个缝。
萧茕冲了进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镜子前。
姜芜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头发软软的垂在身后，指甲不知什么时候也长了出来，在月光下闪着凌厉的寒光。
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她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出来的一瞬间，萧茕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捏紧了袖口的匕首。
“阿芜？”
他试探性的叫我。
“你...是在...叫我？”
几个音节与奇怪的断句从姜芜的嘴里吐出，萧茕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那背影缓缓起身，转了过来。
姜芜的眼睛已经变得一片漆黑，身体也像是刚刚组装起来的一般僵硬。
“畜生。”
萧茕骂了一句。
是那人提前动了手，姜芜今日长高了些，他已经等不及了，提前释放了一部分的妖力填塞进了姜芜的身体里，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但姜芜如今的身子，与当年的龙九子仍是天差地别，这样塞填，会让姜芜的身子大受伤害。
萧茕用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上抹了一把，有鲜血涌出，姜芜向左摇摇晃晃的走一步，萧茕便往右挪一步，二人不断拉扯着。
几番交锋下来，萧茕发现姜芜每走几步，手便会抬起一下，只是很细微的一瞬，随后那只手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那是姜芜真正的灵魂在抵抗。
但她快没力气了，萧茕必须快些动手了。
他不想伤到姜芜，现在看来，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终于在走了几步后，月亮隐没在树叶中的一刹那，屋子里整个暗了下来。
就是现在。
幸好姜芜体内的妖力还无法完全控制她，如今的她动作还不是非常灵活，萧茕一掌拍在姜芜的背上，他这一掌是奔着把这些黑气打散去的。
有大量的黑气从姜芜的口鼻涌出，与血混杂在一起，在屋内盘旋着。
“滚。”
萧茕握着匕首，厉声骂道。
“若是再来，我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或许在你眼中我只是一只蝼蚁，但你猜猜，我一条命，会不会让你受到自然法则的警示。”
他紧紧抿着唇，手放在姜芜的后脑勺，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那黑气蓦然一瞬间，散了。
萧茕松了口气，自己猜对了。
即便他的身上，全是龙九子的力量，却依然逃不过自然法则的能量。
他也怕自然法则。
萧茕抱起满脸是汗和血的姜芜，把她放在床上，用热水浸湿了帕子，坐在床边给她一点点擦拭脸上的脏污。
他细细的打量着姜芜的眉眼，好熟悉，却又好陌生。
萧茕以为自己与姜芜纠缠了那么久，已经足够了解姜芜，但如今却发现，即便周梦芜那股力量回到了姜芜的体内，她也仍然是她，不是别的任何人，甚至不是前一世和前前一世的龙九子。
他更担心的是，姜芜如果找回那一股力量，身上龙九子的力量融为一体，怕也是会受到自然法则的惩罚。
付文君。
萧茕俯下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亮。
你也是，窥探到了这一点吗？
等姜芜的呼吸逐渐平稳，萧茕叫来了小黄。
“你伤到了吗？”
他伸手摸了摸小黄的脊背。
“没有，只是蹭了些灰，不碍事。”
小黄舔了舔身上的毛。
“姜一耳朵灵，有什么事情你在这里大声些喊他他也听得到的。”
萧茕捏了捏小黄的耳朵，小黄下意识在萧茕手掌心里蹭了蹭。
“我今夜就不睡了，我有些不放心阿芜，你多照看着些。”
小黄点了点头，萧茕抱起小黄放在美人榻上，小黄将尾巴盖在眼睛上，也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