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萧沐问。
“一样的。”萧玉信答。
萧沐此时手中真气浩荡，砰一声拍向地面，真气沿着地板往前蔓延而去，一大片的雪哗啦啦地被这一掌的真气震得飞起。
地下掉落的枯树枝同时也随之而起，竟是被剥离了积雪，却依旧没有被打碎。
萧沐单手一招，树枝立即被真气牵引到身前，落在地上汇集在一起，接着一个响指，柴火堆刹那间燃起。
做这些的时候，萧沐轻车熟路，仿佛这一切都已经重复了千千万次一般。
而萧沐也是将串起来的鸡抓起来架着烤的时候，才疑问地说：
“师父，我不明白，我杀鸡是为了吃鸡，这不是再正常的事情了吗？”
恰好一阵雪地的北风吹来，将萧玉信的黄色长发吹起，几缕发丝在额前飘起，让萧沐有些看不太清萧玉信的瞳孔。
而萧玉信如小孩般，轻轻吹了一下额前发丝，头发便被吹到一边，不再遮掩任何视线，看着萧沐，笑着点头，说：
“是啊，对于她而言，杀人是为了吃人，这是一样的。”
萧沐不理解，他抓住手中树枝的手微微用力，树枝直接被捏的有些扁了下去，眼神却有些低了下去。
良久，萧沐才抬起头来，说：
“师父，这和你教我的，不一样。”
萧玉信手指微弹，又一小支树枝被射出。
这一次，却是一只落单的，晚飞的，迁徙的天鹅被射下。
萧玉信微微一吹，天鹅的鹅毛，就飘落到不远处的雪地里，融为了雪一般的颜色。
萧玉信稍稍去除一下天鹅的内脏，便走到了萧沐面前，同萧沐一起烤了起来，说：
“你为什么能吃鸡？”
“因为老虎也能吃鸡，狼也能吃鸡，人自然也能吃鸡，这是自然，也是天道。”
萧玉信笑了笑，说：
“那人为什么能抓小白鼠去做实验？”
萧沐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萧玉信会这样问，但萧沐还是顺着回答了，说：
“因为药物总需要得到实验的载体，但我们不能拿人来冒险，容易一死一大片，所以只能用小白鼠先试一下了。”
萧玉信翻了翻烤鹅的面。
显然萧玉信的烤鹅水平很高，明明是烤鸡更容易烤好，但萧玉信却能先萧沐一步将烤鹅翻面，说明萧玉信这边的烧烤进度，反而比萧沐要快上不少。
而且此时，烤鹅上的脂肪和汁水，已经缓缓沿着烤的棕黄的烧鹅屁流下了，传出一阵诱人的烤肉香气。
萧玉信笑着说：
“是啊，乔乔乔看待人类，也如同你们人类看待小白鼠。”
萧沐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忽的呆愣住了。
他像是停滞了语言功能，又像是忽然掌握了语言功能一般，连烤鸡都险些烤焦了，才翻了个面，说：
“乔乔乔，不是人？”
这句不是人，当然不是骂人的意思，它就是字面意思。
而萧玉信也点了点头，说：
“过去的时代，灵气充裕，世上不止有人的，也有仙，魔，神，妖，鬼。
乔乔乔是妖，她看待人，自然就和你看待人的角度不太一样。
在她眼里，人不过是一种不太好吃，刺又多，容易塞牙缝的食物罢了。
而且人身上往往容易带上点病毒传染病什么的，就像老鼠一样，
所以乔乔乔看人类，大约也像看老鼠一般，有些恶心。
唯一的好处，就是人繁殖地快，而且某种程度上和妖相似，可以让她用来实验，仅此而已。”
萧沐微微低下头，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他不久前，也让萧氏集团的众人拿小白鼠作为第一批试剂的实验者。
或许，在老鼠的世界里，萧沐就是如同乔乔乔一般的存在？
冷酷，血腥，可怕。
但萧沐会和老鼠共情吗？
大概率不会，萧沐看到老鼠，还是不介意一发弹指射死的。
毕竟有时候臭水沟里成堆成堆的老鼠，上面常常带满了油污泥垢，细菌病毒，就如同叮人的蚊子一般，恶心，还有恶心，而且...恶心。
不乏有些人类，会和一些干净的老鼠做朋友，或者拿一些干净的老鼠，当做宠物。
但也只是少部分而已，如同只有少部分的人，才能当乔乔乔的朋友。
萧沐惨淡一笑，说：
“师父，那您呢，您为什么不阻止乔乔乔？”
火光在噼里啪啦地响着，却没有丝毫影响不远处躺在雪地上的小萧沐睡觉。
萧玉信挥挥手，覆盖在小萧沐身上的积雪就被扫尽，且由真气所化的一个小屋子出现在原地，替不远处的小萧沐抵挡了风雪。
接着，萧玉信说：
“我在此界不能出手。”
“为什么？”
萧玉信又将烤鹅翻了个面，撒上椒盐孜然辣椒粉，放回去作最后的入味微烤，说：
“天道，就是我和你师叔叶枫打崩碎的。
那时天道依托灵力，强大鼎盛，却依旧无法承受我们的力量。
如今天地间灵力已散，我再出手，难免不会让本就崩碎的天道彻底化为烟尘。
到那时，这方天地，就真的化为齑粉了。”
萧沐了然，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
至少，那种试剂和师父萧玉信没有关系，是乔乔乔自己弄的，这倒是让萧沐纠结辗转的心好受了一些。
问题是——
“为什么？乔乔乔为什么不惜把人间化作炼狱场，也要做这样的实验。”
萧沐可不会相信，像乔乔乔一样，不把人当人的...妖，会真的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而做实验。
她做这些，不会是为了让人类变得更为强大，也不会真的是为了让全民能修习真气。
“大约是，她想回家吧。”
萧玉信开始撕下一些烤鹅肉，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同时，缓缓地说：
“乔乔乔并非此界生，此界长的妖，她应该是想回家了。”
“回家？”
萧沐手里的烤鸡也恰好熟了。
他吭哧吭哧地吃着烤鸡腿，嘴里溢满了一种独属北地的芳香，含糊不清地说：
“她想回家，直接回就是了，需要杀这么多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