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祖上是厨子吧，甩锅这一手用的倒是炉火纯青。”
“这专业技能。”
“啧啧，在冶金部可屈才了。
在好似与邻居闲聊的话语声中，李宝玉用铁丝将王荣山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
王荣山虽然脸色平淡，可衣袖下的双拳却是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咯咯作响。
斗狠耍青皮而已。
他王荣山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他就不信，这个小王八蛋真敢把他炸死在这个大院里！
铁丝紧紧勒在身上的疼痛感，使得王荣山的脸色憋的酱紫，看向李宝玉的眼神也愈发冰冷可怖。
“好在，我的专业技能也不赖。”
“我早跟他们说过，在文工团发挥不了我的余热，我就该去作战部队......”
“奈何那老哥俩说什么也不让。”
“天天给我上什么国际局势的课，真的是，国际局势关我屁事。”
李宝玉低头忙活着，就好像是在完成一件手工艺品一般，眼神颇为认真。
他没有理会身边众人的反应，只是一个劲的腹诽着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
他便把十余颗手榴弹，错落有致的挂在了捆着王荣山的铁丝上。
看上去还颇有些美感。
可这场景。
对其他人来说却是恐怖至极。
死亡的压迫感，犹如从头顶缓缓落下的液压机，让人无法喘过气来。
尤其是李副厂长，身上难以控制的冷汗已然将衣服浸了个通透。
他和老岳父王荣山的想法截然相反。
老四李宝富在他眼里本就是个疯子，同样作为李家人。
李宝玉自然也不会是正常人。
什么滚刀肉，什么有恃无恐。
全都是狗屁！
杀个人而已。
疯子有什么不敢做的。
在求生欲的逼迫下，李副厂长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面如土色的颤声道：
“小兄弟！”
“你冷静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
“我们死了，你也跑不了。”
“你现在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你还有家庭......”
“砰！”
沉重的手榴弹好似小铁锤一般，被李宝玉反手抡在了李副厂长的脑袋上。
“啊！”
李副厂长捂着脑袋，疼的在地上直打滚，鲜血止不住的渗出指缝。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惨叫出声，生怕刺激到李宝玉那潜藏在心底的疯狂。
“就特么你话多。”
“四九城的爆炸案，十起有八起半是小爷我干的。”
“剩下一起是特务，还有半起我是被那老哥俩给踹回去了！”
“你狗日的多大脸？”
“还值得我跑？”
“艹，一想起这事就生气！”
“我特么又没打算炸那玩意儿！”
“凭什么踹我啊！”
突然想起了令人憋屈的回忆，李宝玉气急败坏的踹向了地上打滚的李副厂长，嘴里更是一个劲的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回李副厂长终于忍不住惨叫了起来，求饶声混着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
趁着李宝玉认真殴打丈夫的功夫，妻子王秀芳突然瞅准机会，连滚带爬的向着大门跑去。
“救命啊！”
“杀人了！”
凄厉惊恐的求救声骤然响起。
“不要！”
在王荣山惊怒交加的制止声中，关胜利目光冰冷的抬枪瞄住了王秀芳的后心。
就在他准备开枪的时候，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眉心微蹙又把枪放了下来。
同时，房门被人突然打开。
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王秀芳惊恐欲绝的撞进了明楼的胸口，明楼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凝固。
在强烈的求生欲中，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别看王秀芳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可这一头撞来，明楼险些背过气去。
匆匆赶来的情报处众人霎时间乱成了一团，明楼脸色刷白的捂住了剧痛的胸口，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哥！”
“你没事吧！哥！”
明台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明楼，看到自家兄长那狰狞痛苦的表情，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
“进......屋......”
明楼强忍着痛楚，指向了在地上挣扎起身的王秀芳，又指了指屋里。
明台当即便反应了过来，赶忙招呼着手下人将王秀芳带回了屋里，并扶着明楼一同走了进去。
房门再次紧紧合上。
“小同志，你完了......”
看着走进屋里的十余人，王荣山略显老态的面容上勾起了一丝冷笑。
长子王伟同样在情报局工作，明楼明台等人他自然不会陌生。
虽然情报局突然进家，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件极为晦气的事情。
可眼下，来的刚刚好！
王荣山内心的愤怒积攒已久，犹如蠢蠢欲动的活火山。
此时此刻，他已然想象到了李家众人凄惨死去的画面。
方才这小子说，四九城十起爆炸案，有八起半是他干的。
好啊。
这话说的可真妙。
王荣山并不打算分辨李宝玉的话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既然这么说了。
就要经得起说这话的代价。
他倒要看看，吹牛皮把自己吹死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我去？”
“老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然而，李宝玉那颇为熟稔的语气却令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事情脱离掌控的荒唐感，再次涌上了王荣山的心头。
而接下来明楼的反应，则更像是一盆装满了冰块的冷水，倒头浇下。
刺骨的寒意瞬间扩散至王荣山的全身。
“大中午的，你不在学校，哪都找不到你，先生都要炸毛了！”
“你能不能让先生省点心！”
面对这屋里的一片狼藉，明楼没有表示出任何关心。
他只是揉搓着生疼的胸口，并在脸上强扯起一丝冷笑。
正所谓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李宝玉这几天安静的堪称诡异，所以早在三天前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直到今天上午，轧钢厂的杨厂长，突然联系到了情报局。
再加上冶金部的关秘书，去街道办和轧钢厂调取了李家的档案。
这特么还用猜？
“真烦人。”
“我都十八了！”
“还能没了不成！”
李宝玉没好气的瞪了明楼一眼，说话间便自顾自的拿出来一圈引线。
在王荣山僵硬骇然的表情中，旁若无人的连接在了手榴弹上。
“先生日理万机，他会怕你没了？”
“你脸咋这么大？”
“先生是怕四九城没了！”
明楼眉心一蹦，都快被气笑了。
他一把攥住了李宝玉手腕，眼角余光扫过王荣山，语气佯装急切的说道：
“赶紧跟老子走，先生找你有事。”
奈何，这一抓，明楼就好像是抓在了焊死的钢管上。
李宝玉手拿引线纹丝未动，他反而险些仰天摔倒在地上。
李宝玉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松手将引线散开，并一直拉到了房门。
周围情报局众人站在原地，默默将目光投向了满眼头疼的明楼。
哥，你倒是吱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