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道：“福利院是那时候建的吗？”
“不是，”
王伯终于洗好碗，他拿干净一点的那块抹布擦着手。
“这房子原本是一位孤寡老人的，当年他看着村里被遗弃的孩子可怜，便将他们带回来养。
谁知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别的村，便经常有人将那些出生就有残疾的孩子偷偷放在门外，孩子越来越多。
后来那位老人索性就去和镇里商量，直接把这座院子改成福利院，我就是那时候第一个招进来的员工。”
王伯说着眼睛有点湿润，他似乎想到了那位善良的老人，想到了福利院这么多年的艰苦岁月。
“我上次来就注意到了院里基本都是残疾的孩子，那像林芯这样的健康孩子，也是别人遗弃的吗？她爸妈心也太狠了。”
林斯谦故意说道。
王伯却苦笑：“林芯是父母过世才被送来的。哎，说起来，林芯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她当时一个人坐在门外哭得嗓子都哑了。身边还有一个包裹，里面写着她的名字生日，还有两件换洗衣服。”
“那包裹还在吗？”
林斯谦急切的起身。
王伯狐疑：“这都是院长收着的。你们要看？”
林斯谦知道自己失态，解释道：“我只是没听林芯提起过，所以有点好奇。”
听他这么说，王伯叹了口气：“没几个孩子愿意揭开伤疤给别人看，特别是像他们那样的孤儿，父母不在的伤痛会伴随一生。”
怕林斯谦多说露馅，陆蒙朝他使了个眼色，若无其事的问道:“王伯，院长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她走了也有三四天了，估摸着应该回来了吧。”
“那她有没有手机？”
王伯摇头：“没有，像我们常年在福利院，也没有什么社交，用不着那玩意，要真有什么事可以打座机。”
林斯谦一听，有点泄气。
陆蒙倒是表现得很淡定，他起身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林芯知道我们出差正好路过这里，就让我们带些钱过来。”
“这怎么行呢？”
王伯没有接：“我听她提过周末在外面做兼职，可那都是辛苦钱啊，怎么能拿回来？我不能要，不行。”
“王伯您就收下，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我真的不能收，前两次你们过来给的钱还没花完呢。这些钱麻烦二位带回去还给林芯，就说我们福利院很好，不用她惦记着。”
林斯谦拿过信封硬塞到王伯的兜里：“如果您不收，林芯知道了会难过的。过两个月就过年了，给孩子们买点新衣服。”
见两人执意，王伯只得收下。
陆蒙和林斯谦摸黑回到镇上，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还没来得及洗澡，手机就响了。
“是芯儿的电话。”
陆蒙示意林斯谦先不要说话。
林斯谦满脸醋意的拿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边还说着：“真是有了男人就忘了哥啊。”
听着他埋怨，陆蒙乐得不行，接起电话，就听那头林芯着急的声音传来:“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她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就这一个通的。
“可能是信号不好。芯儿，我在外面出差，要明后天才能回来。”
“出差？医院不用手术吗？”
陆蒙笑了：“医院又不是只有我会做手术。”
“哦。”
林芯声音听着好像闷闷不乐。
“芯儿，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有点想院长奶奶了。”
林芯说着眼眶一热，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我今天在校门口好像看到她了…”
“什么？你说看到谁了？”
陆蒙激动的站起身，声音也大了起来。
林芯有点懵，不解的回道：“我说今天好像在校门口看到院长奶奶了。不过应该是我眼花了，福利院里那么忙，她怎么可能来申城。”
陆蒙却不这样想，他不相信事情能巧到这样的地步。
“芯儿，你把今天看到她的事情仔细跟我说一遍。”
林芯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院长这么感兴趣，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天我吃过午饭，在学校里想散会步消消食，走过校门口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外面一个白头发的奶奶在朝里面张望，长得很像院长奶奶。我以为是她就跑出去，结果等我到外面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林芯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望：“虽然王伯说我小的时候院长奶奶经常凶我，有回我淘气还打断了一根细竹竿。
但我记忆里的院长奶奶就跟妈妈一样，生病的时候会照顾我，晚上还会唱歌哄我睡觉，如果没有她，这17年我肯定会过得更加辛苦。”
陆蒙听着林芯的这些描述，从心底里心疼她，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她此刻的思念。
想了想才轻声说道：“院长奶奶知道你那么爱她，心里也一定很欣慰。你好好照顾自己，她才会安心在福利院工作。”
“嗯我知道了。”
林芯哽咽着擦掉滑落的泪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将来带她来申城享福，给她养老。”
“这才是我的芯儿。”
身后，林斯谦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怕他走路声音太响引起林芯的怀疑，陆蒙忙安慰了几句就挂断。
“大哥，芯儿说在学校看到福利院院长了。”
“真的？”
林斯谦显然也被震惊到了：“所以我们的方向对了？是院长发的邮件，她还特意去看了芯儿，陆蒙，你说她到底是想干嘛？”
“还是我说的那两种可能，”
陆蒙脸色凝重:“王伯说院长是17年前到福利院的，和芯儿差不多是同时…”
林斯谦想到了什么，打断道：“陆蒙，你说会不会当年芯儿就是被她从车祸现场抱走的？”
“不可能，”陆蒙语气肯定：“事故现场地势复杂，她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独自下去，只可能是别人抱走芯儿后交到她手上。我更愿意相信她只是那个人雇的一个帮手。
后来和芯儿朝夕相处养出感情，努力将她送出来寻找亲生父母。这样，所有的一切才都说得通。
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她这次究竟是因为什么突然出来找芯儿，还发了那么一封邮件。是在提醒我们危险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