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口若悬河说了半天，看到沈安念眼神没有一点焦距，心思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话实在太多了，沈同志肯定不愿意听。
这都是以前讲课留下来的老毛病，一开头就停不下来。
可他这会儿并不是在大学课堂上，还有谁愿意听他说这些。
顿时，他又变回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沈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
看见他又变回那副怯懦的样子，沈安念有些心酸。
他本该闪闪发光的。
他这么有能力，本该意气风发的在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姚同志，你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说的那些知识我从来没听说过，也理解不了，所以闪神了，是我该跟你道歉。
你有什么需要支持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你的需求。”
她眼中的信赖和期盼，看得姚崇心中狠狠一震。
已经太久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了。
自从被下放之后，他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无聊而繁重的农活，整个人变得麻木不堪。
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厌恶的，蔑视的。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样信任的眼神。
“沈同志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干，争取早日把你想要的东西研究出来。”
“你把你需要的东西，列一份单子给我，我想办法给你找过来。”
“我现在就去。”
姚崇转身去找纸笔，把需要的试剂全都写下来。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东西全都列好了。
“我目前需要的东西就这么多，以后要是有需要补充的，我再告诉你。”
沈安念拿着那张纸，跟他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东西给你找来。”
刚好她定做的钩针做好了，锃亮锃亮的，尖端的位置磨了一个勾，一看就知道是勾线利器。
“李同志，你往后有空，能不能多做几把出来，我们需要用。”
小李问她，“需要多少？”
“二十把，能做出来吗？”
小李笑了笑，“可以做出来，我晚点再给你，成吗？”
“当然可以，太谢谢你了。”
从研究所出去之后，沈安念便去找方处长了。
方处长听说她要做雪地靴和羽绒服，十分惊讶，也十分高兴。
好些个边境区的气候都很恶劣，那些地方每年会有不少哨所的战士，发生各种冻伤事故。
要真像她说的，这些东西能这么保暖，倒是可以先赶出来一批，送到边境部队去。
“念念，要是部队有需要，你愿意把做羽绒服的办法提供出来吗？”
一件羽绒服起码需要十几只鸭子的绒毛，要是靠他们自己收集，能够调用的鸭绒实在太少。
北边的部队，还有西边的部队，都很需要这样的防寒保暖工具。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即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周边收集鸭绒做羽绒服，也未必能赶得及。
要是让各个部队自己收集，那就快多了。
沈安念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做羽绒服需要尼龙面料，不然会跑绒。”
“尼龙面料我可以找找，就是你说的做雪地靴的材料，不能湿水，用油布行不行？”
“一般的油布是能防水，不过耐磨性可能会比较差，那种特殊的油布，用来做鞋子可能不合适，而且成本也很高。”
那算了。
方处长立刻放弃，看着自己手上的单子，“是不是有这些东西，就能做出你想要的那种布料？”
“我们先做实验，实验成功了才知道可行不可行。”
“肯定可以的。”
研究所虽然还没有做出什么东西，不过方处长就是莫名相信他们能行。
估计是菇房给他的信心。
方处长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有鸭绒，鸡绒不行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呀，当初她也存在这样的疑问，还特意去查过呢。
“鸡的绒毛有一根坚硬的羽轴，而鸭绒没有这东西，鸭绒团在一起会相互交错，保暖功能会好上很多，鸡绒的保暖效果会比较差。”
方处长明白过来了，“成吧，要鸭绒就要鸭绒，咱们多找点鸭绒过来。
我让人到市里去找找，隔壁市也去找找。
不过这鸭绒是不是体积太大，要怎么运过来？”
“可以用水打湿，方便运输。”
“那成，我先把这件事汇报给周旅长，要是这事儿可行，到时候你就立功了。”
“方处长，我先在这儿谢谢你了。”
“别客气，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我以前也在西边的部队待过，那地方真不是人能待的，有时候去巡一回边防，回来全身都没了知觉。
有些被冻伤了腿，要截肢的，冻坏脚指头的，这种事儿多着呢。
要是真有这羽绒服，还有这雪地靴，那可就帮上大忙了。”
方处长顿了顿，说道：“咱们需要，苏国那边就更需要了。
我听说在那边皮货卖得很好，这羽绒服是不是也会好卖？
要不你走走叶司令的门路，看看这事儿能不能办？”
她就知道方处长最终会回到赚钱这事儿上。
刚巧，她也是这样想的。
“我想把样品打出来再说吧，要是成功了，我肯定会跟爷……司令说的。”
在家里叫惯了爷爷，差点顺嘴就叫出来了。
方处长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成，我现在就去找周旅长，你也催催研究所那边，尽快把东西赶出来。”
“我知道了。”
他们兵分两路，方处长去找周旅长，沈安念回了家。
秦正祁给她弄来了车胎，只是那玩意儿又笨重又硬，沈安念实在搞不定。
最后还是沈安念让秦正祁帮忙，从上头裁剪出几块鞋底出来。
秦母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忙活，见她对比自己的尺码，裁出来的鞋底却要大了很多。
既然这样，她还量尺码做什么。
“念念，你剪下来的太大了，做成鞋子可咋穿？”
“这不算很大，因为要缝棉花，要是跟普通的鞋一个码数，脚挤不进去。”
“你要做啥绵鞋？”
沈安念便把自己想要做的棉拖，还有雪地靴，说给他们听。
见到叶老将军就在旁边，仰起脸朝他笑了笑，“爷爷，到时候我给你和奶奶做两双，让你们回京市的时候穿，肯定暖和。”
叶老将军一听就高兴了。
“成，那爷爷就等着你的鞋子穿。”
他孙女要亲自给他做鞋子穿，谁家孙女能做成这样。
没有。
就他孙女心灵手巧。
就他孙女有孝心，怕他冷着冻着。
等回到京市，他一定要去那些老家伙面前多转悠，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孙女有多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