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雀儿姐姐陪着酥酥吗？
浅浅姐会走吗？
还有明哥哥、澈哥哥，还有……
还有徐年呢！
酥酥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怎么算是被抛下了呢？
酥酥吱吱吱地说着，她提到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满脸的笑容似乎对于被命中注定的被抛弃不以为意，十分乐观。
最后。
酥酥看向了妖皇：“吱吱……吱？”
父皇，既然你们可以回去，也可以再回来的吧，以后你……你还会回来看酥酥吗？
小狐狸的尾巴一甩一甩，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妖皇苏九眸光微沉，他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酥酥，但是手伸到了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没有叹息，没有点头，但也没有答案。
因为苏九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万年伟业。
妖族耗费了万年的积累，才终于修复了天择号，但此去究竟能不能抵达故土，就连苏九自己也说不准。
又如何能够许下回来的承诺呢？
虚假的希望，从一开始就不该有，否则到了戳破的时候，只会留下更大的空洞而已。
妖皇收回了手。
但是仍有一只手落在了酥酥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是徐年。
徐年和酥酥相处已久，哪怕不依靠它心通来听心声，也可以感受的到酥酥这看似不以为意的天真洒脱，其实是在强撑。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责任。
酥酥不会退缩。
但不管之前吃过了再多的甜头，当这苦来的时候，吃到嘴里也只会是苦的。
说什么不苦，都只是撑着不说而已。
不想让那些关心她的人舍不得。
毕竟她已经是注定要被抛下的那一个了。
“当然会的啊小酥酥。”
苏浅浅浅地笑着，她的声音像是带来春天的第一缕和风。
“我相信父皇他走以后，不会忘记我们，等父皇回到了故土，处理好了一些事情后，一定会再回来的。”
“毕竟故土虽然是故土，但这里也有父皇他的新家，有他宝贝到不得了的小酥酥呢。”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咱们从未见过的一些长辈们跟着回来呢，他们也会像父皇一样疼爱酥酥，给酥酥带来好多故乡里的甜头呢。”
苏浅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在替妖皇苏九做出了说不出口的承诺，同样也表明了她自己的决定。
苏浅会和青雀儿一样，留下来。
不过听到苏浅说自己会留下来，埋头吃饭的叶一夔却忍不住转头看了苏浅一眼，似乎想要透过苏浅的笑容，看出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在觐神之后，在妖族京城遭遇了那场大雨之后，叶一夔清清楚楚记得苏浅和他说过不久之后就要走了。
是今后再也不见的别离。
叶一夔虽然和在座的其他人比起来，见过的世面委实不算多。
对于妖族的万年伟业了解到的也没那么清楚。
但至少作为这场剧变的亲历者，叶一夔知道了妖族是要回到故乡，回到一个很远很远，远到他即便是穷尽一生也抵达不了的地方。
再也不见的别离。
怎么想都是指的要回到故乡吧？
可现在苏浅姑娘却又说他不回去了？
既不回去。
又哪来什么再也不见的别离呢？
叶一夔恍然想起了初次见到苏浅姑娘时，苏浅姑娘被山贼们包围显得楚楚可怜柔软无助的样子。
虽然不至于不分好歹，觉得苏浅姑娘是从头到尾都是在故意捉弄，就不记得是苏浅姑娘把他带来百万大山，既给了他这么大的机缘，又让他从敌人的追杀下逃出生天了。
但他确实也不禁去想。
苏浅姑娘这浅浅的笑容之下，究竟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呢？
宴席结束之后。
满嘴都是蟹黄味的高谌满肚子里都是在宴上听来的那些秘辛。
尤其是关于妖族的去留之秘。
“苏兄，到时候你……你是跟着你父皇回到故乡，还是留下来辅佐新皇苏酥？”
高谌看着晒着太阳，满脸惬意还揉了揉肚子的苏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阳光照在苏明的脸上，他的笑容显得额外阳光：“怎么？高皇子是舍不得我这个新结识的妖族好友？”
高谌点了点头，坦然说道：“离别总是让人不舍，我与苏兄虽然相识不久，但确实与苏兄合得来，苏兄走后，我在这天底下便少一知己，自然是有些不舍。”
苏明笑着说道：“那要不这样，高谌啊，你不回玄雍了，我也不跟着我爹回故乡，你看这买卖怎么样？”
高谌觉得这买卖不怎么样。
“苏兄，是去是留，这是关于你今后人生的大事，岂可因我的去留而改？何况我毕竟是玄雍国的皇子，若是一直留在百羽王朝做客，不说不自己不愿，届时我父皇追问起来，也会使两国之间生出罅隙……”
“诶，高谌你这话就说得假了，前半段我还当你是真心话，但这后半段，你扪心自问就现在这么个情况，我们百羽和你们玄雍之间的罅隙，多你一个高谌和少一个高谌，能有什么区别？”
高谌沉默了，因为这确实是没什么区别。
百羽王朝是大焱王朝的盟友，这就已经是立场的敌我之别了，再加上这次血皇子高殷率领锦蝰卫在妖族京城里做出的那些事情，即便没有大焱王朝横在其中，百羽王朝和玄雍国也不可能和睦了。
妖皇不牵连到高谌的身上，都已经算是宽仁大量了。
况且根据高谌对父皇的了解，父皇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在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间，最得父皇器重也是最出彩的皇子高殷，如今也沦为了妖族的阶下囚。
死应该是没死，就是不知道活成什么样了。
高谌也向百羽朝廷委婉的表示过，想要探望一下高殷，倒不是兄弟手足之情，只是回到玄雍国之后，起码能向父皇有一个交代，说得出高殷的现状如何，在妖族的大牢里是什么样的处境。
但是到现在为止，高谌都没有见到血皇子高殷，甚至连其被关在哪儿都不得而知。
“哦对了，你之前不是想见你六弟来着吗？我帮你打听了一下，这见面虽然不能让你们见，不过你放心吧，你六弟的待遇相当好，没有用刑也没有苛待，保管被抓住时是什么样，放出来时也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