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秦凌带着助理出现在周广瑞的病房门口，助理上前敲门，开门的是陈秀敏，面容憔悴苍白，唇色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看得出来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秦凌面容依旧冷峻，语气也不带一丝情感，“我有事找周总商谈，方便吗？”
陈秀敏瞧了一眼周身冷冽的秦凌，面露不悦，这个时候她不愿意让人再来打扰她老公。
她刚要开口拒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无力且虚弱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和急喘的呼吸声。
“让他进来。”周广瑞躺在床上，面黄肌瘦，虚弱无力，不过短短数日，他的身体越发糟糕了。
陈秀敏被周广瑞支开，秦凌也让助理守在门外，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周广瑞靠在枕头上，勉强撑着才能与秦凌同视而对。
“说说你的来意吧！”周广瑞弱着声音问。
他心里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一些。
秦凌也没客套寒暄，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递到他面前，淡着声音，“这是收购周氏地产的合同，您过目，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周广瑞没翻开，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合同，盯了好半晌。
片刻后，他才苦涩地冷笑了一声，眼里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周家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周家终于还是毁在我手上了。”
看着曾经在地产界意气风发的周广瑞，如今成了斗败的公鸡，破败不堪，秦凌的冷眸不由得一沉。
他半阖着眼，看不清悲喜，声音微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或许，周氏的败落早在很久以前便埋下了祸根。”
“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应用在你身上，应该不为过。不管是周彪还是周晶，若不是你的一味纵容娇惯，他们也不敢任性妄为至此，或许也不会是今日这般下场。”
“他们身上犯的这些错误，其中都有你的一份罪责在。所以，他们罪有应得，你也并不无辜。”
周广瑞垂着头，苍老的脸上露出悔意，捏着合同的手用力收紧，几颗泪水滴落在收购合同封面上。
他声音微抖，隐隐带着恨和悔，他抬眼看向秦凌，双目赤红，“这件事真的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周家以前好歹也帮了秦家这么多忙，你父亲真就这么狠心？”
心高气傲的周广瑞放下最后的尊严，试图为周家求寻最后一线生机。
秦凌冷着眸子，唇角不由得扯起一抹嗤笑，“您和他好歹是多年挚友，应该了解他的为人处世才对。”
无利可图的情谊在秦学文眼中，分文不值。
他抬手指了指合同，语气清冷，“这是我能为周氏争取到的最高价格，有了这笔钱，周晶欠下的那些债也能清了，你和夫人也还能剩下一笔养老钱。”
“毕竟...你们夫妻二人估计也享受不到子女替你们养老送终了。”
周广瑞冷哼一声，眸底的愠怒升腾而起，却又无可奈何，“秦凌，你比你爹做事干净，也更冷情果决。但他没你有担当，这种时候竟然连面都不肯见一见，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确实...”
周广瑞欲言又止，唇角扬起一抹苦涩，抬起略微颤抖的手，在合同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签完字，他把合同递给秦凌，秦凌收好合同，冰冷的声线，很干脆地道出，“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您这边配合就行，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秦凌...”
秦凌刚一起身，周广瑞突然开口叫住他，秦凌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他颓疲的脸上露出求解的神情，鬓角的白发显得人又老又虚，“事已至此，我就想死个明白，我周家究竟得罪了何人？这一切...是你还是秦学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他实在很难相信，周家上下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全都是意外和巧合。
想起秦越，秦凌敛了敛墨眸里的冷光，薄唇极为冷漠地吐出几个字，“无可奉告。”
语毕，秦凌冷然决然地走出了病房，扬长而去。
周广瑞双目紧闭，手颤抖着揪着心口的位置，心里压抑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他捂嘴剧烈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吐在掌心，然后晕倒过去。
至此，帝城名噪一时的地产龙头企业周氏集团就此更名换姓，彻底消匿在整个上流圈里。
***
帝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秦越盘坐在矮桌前，刷着网络上各种关于周晶的恶评，其中不乏要求法官严惩的言论，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漠和蔑视。
她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目光落在身侧的时卿暖身上，她正举着手机熟练轻松地操纵着，一条纤长笔直的长腿蹬在茶几边缘，姿态疏懒又随性。
秦越唇角勾着笑意，做到她身边，“周晶这个坏事做尽的恶女，终于受到惩罚了。”
“暖暖，周家完蛋了，你解气了吗？”秦越眨巴了几下眼睛。
她想搞垮周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周晶在滑雪场那次差点害得暖暖重伤，其次才是想斩断秦家的翅膀。
不过这次周家也算是气数尽了，机场改址这种千年难遇的奇事也能被他给碰上，只能说他太倒霉了。
要不然就周晶和周彪这些破事，还真不至于让他把周氏地产给卖了。
时卿暖淡笑，眼皮始终没抬，“我对周家本来也没什么恶意，何来解气一说。”
至于周晶，她压根没放在眼里了。
秦越不解嘟唇，“嗯？”
时卿暖一边玩游戏，一边悠然说道，“他们能有今日，不过是顺应局势，周氏的根烂了，就算这次不折在周广瑞手上，早晚也会毁在周彪手上，我们做的这些，不过是加速了周家的衰败而已。”
终其原因，恶果结在恶根，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时卿暖侧目看向秦越，唇角浅笑，“倒是你，周晶沦落至此，你可解气了？”
秦越抿唇，亲昵地赖在她肩膀上，笑容灿烂明媚，“当然。”
可她又突然想起从此次事件中摘得一干二净的秦雯，嘴角立刻拉下，“可惜让那个秦雯侥幸逃过一劫了，周晶会做出这些事情，秦雯肯定也出了不少力吧！”
“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折腾下来，虽说废了周家，但好像最后的好处都让秦家得了去。秦雯起诉周晶巨额赔偿，周氏被秦家收购，这...我们这不是在变相帮助秦家吗？”
秦越突然反应过味儿来，脸立刻烂得像苦瓜一样。
这复仇之路是不是越走越偏了？
时卿暖轻轻扬唇，“谁说她侥幸逃了？”
秦越立刻看向时卿暖，眸光里掠起疑惑。
“放心，这事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