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晃眼，将白果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照得愈发苍白。
她瘫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淌，洇湿了胸前的衣襟。
陈北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指尖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那声音在死寂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像是一下下敲在白果儿紧绷的神经上。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这个阿贝贝账号背后不止一个人是吧？”
这是一句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白果儿浑身一震，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陈北安，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慌乱。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不敢有丝毫隐瞒：“应该是吧，这个账号一直都是公司在管，我也是轮班负责，比如这些满六十级以上的粉丝大哥群里面每一位大哥都是有不同的网红来负责的。比如小张哥，张浩就是由我来负责线下和他见面吃饭什么的，其他大哥又是由公司里其他的女主播来负责对接。”
说到这里，白果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又连忙补充道，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关键信息惹来更大的麻烦：“因为阿贝贝这个账号是一个声优主播账号，而且是不露脸的，声优主播一般都是用变声器直播，所以公司都会让头部女主播戴上特效和面具，用声卡来直播，根本没人看得出来，这些主播根本不是一个人，就算看出来也没证据，所以公司一直都是这么安排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带着几分后怕和委屈：“由于我刚进公司没多久，粉丝群体也比较少，我还没排上过，用阿贝贝这个账号顶替直播。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命案，我想你们可能真的搞错了警官。”
白果儿委屈的替自己解释道，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悯。
顾登坐在一旁，手中的笔在笔录本上飞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抬眼瞥了白果儿一眼，又看向陈北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闻言，陈北安心中了然。他微微颔首，手指终于停止了敲击，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白果儿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他没有理会白果儿的委屈，而是话锋一转，又接着问道，“王家卫这个人你认识么？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这个名字一出口，审讯室的气氛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白果儿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脑海里仔细搜寻着这个名字。
她蹙着眉，认真地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语气诚恳，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但在我认识的我们公司的这些所有主播里，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眼神也坦荡得很，不像是在说谎。
陈北安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这才缓缓靠回椅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天文娱乐传媒有限公司，阿贝贝账号，轮班主播，六十级以上粉丝专属对接……这些信息像散落的珠子，在他的脑海里渐渐串联起来。可那个叫王家卫的人，又到底藏在哪里？他为什么会有阿贝贝这个账号？和死者刘美玲又有什么联系？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顾登偶尔翻动笔录纸的声音，和白果儿压抑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