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墙上的钟照常响了一下。
门诊这会儿没有人，只有它们几个窝在椅子上，他刚伸了个懒腰就见周沫从走廊里过来，那边的走廊直通后面的住院楼。
她是小跑着过来的，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冲他笑了下又小跑着走了。
鬼使神差的，他也跟了过去。
他一动，其他几人也动了，
住院楼不大，就隐藏在门诊后面，从外面是看不见，发现不了的。
周沫窝在护士台吃饭，一同的还有另一个。
姜逸晨靠近的时候周沫立马抬脸笑了起来，另一个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了。
“吃了吗？”她小声的问。
姜逸晨点头，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她吃了两口，突然被医生叫走了。
姜逸晨在原地等了会，她盯着另一个护士看了会，那个护士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始终低着头。
过了一会，姜逸晨似乎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
护士台的护士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
他左右看了看，立马顺着安全通道往上爬。
顺着声音来源，踹开门后，他看到那个医生把周沫按在办公桌上，周沫咬着嘴巴直哭。
看到这，姜逸晨竟然有些怀疑刚才周沫到底有没有喊救命。
想着的时候他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扯住那医生的领子往后拉。
周沫慌乱的起身，越过他就跑了出来。
姜逸晨手指着医生，直接就是两拳，再出去的时候，周沫已经不见了人影。
直到第二天晚上，姜逸晨才看见她。
他上前想要搭话，周沫低着头躲开了。
姜逸晨听到旁边的护士窃窃私语的话。
什么就是他和赵医生在医院里厮混，真是骚，她和十二床那个男人关系也特别好……
不堪入耳……
“姜哥。”王红喊了他一声，“你说这是真的发生过的吗？”
“有可能，你们昨天晚上有听到她喊救命吗？”
其他人还是一脸迷茫。
“没有啊，我们是看你起身我们才跟着起身的，你听到喊救命了？”
周沫莫名其妙的被排挤了，被他揍了的医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他径直路过的时候，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反倒是他看周沫的眼神越发的露骨和恶心。
周沫看起来有些崩溃，一个人躲安全通道里哭。
他在身后看了几眼，就看周沫抹了把泪然后跑了出去，再回来时她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桶。
像是汽油一类的东西，姜逸晨也没阻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周沫提着桶直接去了四楼，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床和一些私人用品，应该是医生的休息室。
床上有人，周沫拎起桶就浇了下去，睡在床上的医生醒了，动作缓慢的坐了起来，周沫掏出打火机点了火，医生顿时整个人都变成了火人。
周沫关了门。神色冷漠，径直越过他去了隔壁。
姜逸晨看到了说她坏话的护士，周沫用同样的方法点了火。
姜逸晨觉得不通之处是，这些人仿佛聋了瞎了，看不见一样，任由自己被烧。
他手伸出去想要拉住周沫，手却从她身体里直直的穿了过去。
周沫开始放火，病房里，走廊里所有地方。
后知后觉的，他发现很热，这个温度似乎是一下子冒上来的。
周沫还在点火，扭头的空隙，姜逸晨看到她的脸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见人就笑的甜妹子。
她走路的姿势就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是断的。
空气里一股呛人的烟味，姜逸晨立即拔腿就跑，越过她的时候，姜逸晨回头看了一眼，她半张脸都是血，眼珠子里还插着一根树枝一样的东西。
她脸上的表情，扭曲又愤恨。
姜逸晨忍不住停下来，“其实那天根本没有人救你是吗？”
周沫脸上的表情变的冷漠，一只完好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你是道士？”她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姜逸晨不理解，还是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还是清醒的？”
姜逸晨没太懂她这句话，走廊里已经呛的没法待了，他们也只能离开。
从四楼往下走，走了很久，一抬头发现还是在四楼。
“鬼打墙了？”
姜逸晨唔着鼻子使劲咳，从楼道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门诊那边大火已经着了起来。
周沫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她神色冷漠，身后的火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跟着她蔓延下来。
她紧盯着姜逸晨，“留下来陪我吧，我太孤单了。”
“姐，这话可不兴说呀，这么多鬼陪着你，你哪孤单了？”
“他们？”周沫冷笑一声，“他们都该死。”
“我每天都这样把她们活活烧死，他们一直哭喊，火烧焦她们的皮肉，他们痛苦，绝望，就跟当初的我一样，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是报应。”姜逸晨盯着她，“但我们没惹你，你何必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有些东西开始了，就没办法结束了。”
“什么意思？”
周沫不语，她盯着姜逸晨那张脸，喃喃“还真好看，一点都不想毁了你这张脸。”
“结界开始变弱了。”灵秋提醒。
周沫的目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姜逸晨从兜里掏出一个巧克力球递给她，“吃吗？”
“大哥，你别闹了，赶紧想办法出去。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要死了。”
姜逸晨想骂娘，他要有办法，不早溜了？
姜逸晨也就随口一说拖延一下时间，谁想周沫伸出那双腐烂的手还真接了过去。
她看着巧克力球，最后问了一句，“我漂亮吗？”
姜逸晨更是懵，还是老实回答“漂亮，笑起来很好看。”
“漂亮是罪吗？为什么漂亮就要被欺辱？为什么她们一张嘴，就要毁了一个人？”
“因为她们坏。”姜逸晨叹气“那你呢？你报复她们，四年过去了，你得到安息了吗？你快乐吗？”
“快乐啊……”周沫脑袋一歪，笑的跟之前一样甜美“看他们每天被我折磨的生不如死，我当然快乐了……”
姜逸晨听她把话说的这么轻松，不免有些复杂，“那你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不断地重复这段过往有什么意义呢？”
周沫哈哈笑了起来，“因为我要看着啊，只有这样我才能恨，才能更加用力的折磨他们，才能获得新生。”
“新生？你所谓的新……”
“别废话，等你来陪我了，我们再好好叙旧吧。”她手一挥，那团火就冲他们扑了过来。
姜逸晨抬手结印，口中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就见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似八卦的金光挡了那团火焰。
火焰被挡了回去，周沫浑身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她站在火焰里笑的疯魔。
周身的火焰慢慢的变成了绿色。
这是那本羊皮古籍上的咒法，他也是第一次实践。
姜逸晨身形晃了一下，快速的往下跑，方小莹扶着他，两人捂着鼻子，跌跌撞撞的跑的很是艰难。
其他人都已经没影了，姜逸晨不解的问她，“你怎么不跑？”
方小莹喘着气，“不能把你丢下。”
姜逸晨闷声笑了一下，“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等两人下去，几人已经在一楼了，王红倒在了地上。
周沫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着火的人，他们像丧尸一样扑了过来。
“就是现在，”灵秋化作一道红光扫出去，周沫一挥手，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姜逸晨刚觉得眼前一黑就被打飞了出去。
失重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颤，灵秋飞快的接住他，两人稳稳的落了地。
嗓子里被烟熏过的感觉还在，所以说，如果刚才他们被烧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周沫漂浮在半空中，她浑身冒着黑雾。
“原来如此。”她声音很轻，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跑还是救人？”灵秋问他。
那几个人一直没动静，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你觉得呢？”他反问。
“跑。”灵秋果断的说。
姜逸晨忍不住笑了下，“我也觉得。”
两人谁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