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明明却像一片没有分量的叶子,在骇人的棍影间随意飘荡。看着好像每次都快被击中,实际上,那些凌厉的攻击连他衣服边都沾不着,一点用都没有。
很快一分钟就过去了。吉莱特喘着粗气停下来,拄着膝盖,头上全是汗。他抬起眼怒视张明明,满脸憋屈和不忿,从牙缝里挤出话:“你就知道躲?有没有胆量跟我硬碰硬!”
听到这话,张明明慢条斯理地挠了挠头,脸上笑意更浓。与此同时,一股浩瀚的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仿佛沉眠的巨兽突然苏醒,刹那间笼罩住整个赤焰山广场上空。
“三招让你打完了。既然你这么想试试挨打的滋味,我就成全你!”
张明明说完,笑容瞬间消失。周身沸腾的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化作赤金色的雾霭,沉甸甸的威压从天而降。广场上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顿时胸口发闷,喘气都费劲。
紧接着,他对着吉莱特,慢慢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简直慢得离谱,就像是普通人动作放慢了无数倍,看着一点劲都没有。
可吉莱特后背却猛地一凉,强烈的危险预感像潮水袭来,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随即,他脸色大变——因为他惊恐地察觉到,张明明这看似缓慢的一拳,竟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他所有的气息牢牢锁住,让他连躲闪的念头都动弹不得。
不光如此,这平淡的一拳隐隐封死了他每一条退路。四周仿佛被无形墙壁挡住,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选择:硬扛!
想到这里,吉莱特发出一声震天大吼。手中短棍青光大盛,竟眨眼变成一根生满毒刺的青色长鞭。随着鞭子挥动,一道道淡青色的波纹在空中荡开,散发出甜腻腥气的毒雾。
“给我去死!”
被张明明这样彻底藐视,吉莱特理智全无。他狂吼着甩出毒鞭,那鞭子划出刁钻的弧线,带着刺耳风声抽向对面。层层叠叠的淡绿色毒浪也随之扑去,仿佛要把一切都腐蚀干净。
浓烈的甜腥味扑面而来,张明明轻轻皱了皱鼻子。
他虽说身体不怕毒,但这股味道实在有点难闻。
张明明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仍旧维持着那慢悠悠的出拳速度,拳头笔直地朝吉莱特轰去,没有丝毫改变。
这一拳简单到了极点,就像一个普通成年人随手打出那样,既没技巧,也没澎湃的力量波动。
可这情景落在郭卿雪与李星瑶眼里,却让两人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她们太熟悉张明明了——如此返璞归真的打法,恰恰说明他在肉身修行上,已经走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地。
这看似普通的一拳,纯粹以肉身力量便锁死了吉莱特所有气息,更堵住了他一切逃跑的可能,逼得他除了正面接招,别无他路。
正因如此,吉莱特才被逼到绝境,只能咬牙挥鞭,选择硬碰硬。
不过,两女惊讶之后,对视一眼,又都浮现出同样的疑惑。她们记得,张明明以前走的是剑道,前世更在枪道上登顶仙界,可现在怎么肉身也强到这个程度?他究竟打算以哪条大道,去突破红尘仙呢?
当然,此刻的张明明没法回答她们。
只是一瞬,张明明的拳头就狠狠砸在了毒鞭上。
鞭子上爆开的恐怖元力与剧毒如海啸般涌向拳头,可这些力量碰到张明明,却像石头沉入大海,没掀起半点波澜。
反倒是张明明的拳头带着一股毁灭般的气势,轻易撕碎了漫天鞭影。拳风扫过之处,毒浪也被搅得粉碎。
紧接着,没等吉莱特从骇然中回神,那拳头已经结结实实轰中他握着的毒鞭。
轰隆!
巨响恍如闷雷炸开,骇人的元力风暴从两人交手处爆发,朝着赤焰山广场四周疯狂扩散。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见此情形,郭卿雪身形一闪,化作流光出现在广场上空。她双手飞速结印,猛地一挥,一层巨大的元力屏障瞬间展开,像只倒扣的碗,将那足以撕碎一切的冲击牢牢挡住,这才让广场上其他人安然无恙。
半空中,吉莱特像断线风筝般被这一拳轰得倒飞出去,嘴里鲜血狂喷,在半空拉出一道血线。这根本不是他自己后退,而是被那股巨力震飞的。
直到退开两三百米,他才勉强停住,手按胸口,脸色由白转成蜡黄,嘴角还在不断淌血。
而他原本凶戾的眼睛,此刻却睁得老大,里面只剩震惊与无法相信。
他呆愣地看着虚空中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张明明,心里已翻起滔天巨浪。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半步两仪境,离红尘仙仅一步之遥,居然被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打成这样。对方的实力,竟然可怕到了这种程度!
吉莱特的天赋,称得上是近三百年来玄火教里最出众的。正因这份惊人资质,他才能获得教中长老们的一致推举,最终登上圣主之位,掌管这座盘踞已久的庞大势力。
可就算天赋这样卓绝,他依旧花了超过四十年时间,在毒道与武道的路途上苦苦钻研、耗尽心力,才勉强迈入半步两仪境的门槛。这一步,几乎耗去了他大半生的光阴。
曾有很长一段日子,吉莱特都坚定地认为——同是半步两仪境,自己依靠玄火教独有的淬体秘法加持,战力肯定比一般同境界者更强。这是他身为圣主,刻进骨子里的自信。
但现在,眼前却冒出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半步两仪境。对方的实力,更是以绝对姿态压过了他。
那副举重若轻的样子,仿佛自己几十年的苦修在他眼里只是儿戏。这让吉莱特的信念几乎碎裂,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涌遍全身。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自己,怀疑这世间的法则是否出了错。
但仅仅一刹那,他就清醒过来——不是世界有问题,而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妖孽得超出了常理,妖孽到让他连追赶的念头都生不出。
更让他绝望的是,自己钻研数十年、引以为傲的毒功,在这妖孽面前,竟像纸糊的一般,半点效果都没有。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