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相处中,张明明愈发看清了她的本质:这是个怀揣赤子之心的姑娘,眼中的光芒未曾沾染丝毫尘埃。
这样的心性,本是修行路上的珍宝,心无杂念,方能叩开天道之门。
可放在这充满诡计的世界里,如此纯净的人,太容易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我的神魂扫过这方天地时,…瞧见你把这世界的天道使者打出了界域之外。”苏清媚的目光忽然灼亮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火,语气中的崇拜裹着滚烫的热度。
“果然不愧是当年敢硬抗仙界天道的玄宸天王!如今你才半步两仪境,就能伤到一界使者,这一世的你,定能把那天道之门踹个粉碎吧?”
张明明没准备瞒她,只是垂眼看向石台上的裂痕,语气平静:“说不准。这一世我选的路和前世截然相反,或许真能踏破那天,也可能到最后,只是个守着巷子、日常采买的平凡人。”
“才不会呢!”苏清媚立刻摇头,眼中的光芒如同旺盛的火焰,几乎能照亮整个祭坛,“你绝不平凡!不管你选择哪条道,我都坚信——信你能走到终点,信你有朝一日,定能将这片天踩在脚下!”
苏清媚早就知道张明明会选择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对于他未来能达到的境界,她更是毫无保留地信任,说白了,她简直就是张明明最忠实的支持者,这份信心中没有一点犹豫。
张明明见她这么坚定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没有在刚才的话题上继续纠缠,转而脸上露出些许歉意:“不好意思,郭卿雪那边我已经问过了,她现在的水平还动不了封魔山。毕竟她才刚刚踏进地仙的门槛。”
这是他来之前特意去打听的结果。其实张明明自己心里有破解的办法,但他目前的修为还支撑不了那种法术。
郭卿雪听他说完方法后,也只能摇摇头,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实在做不到。封魔山是仙君级别高手留下的布置,就算经过一千八百年的消耗,山上的禁制早已没当年那么锋利,可对刚入地仙境的郭卿雪来说,仍然像一座翻不过去的高山。
除非她能再进一步,接近真仙层次,或者把地仙修为磨炼到顶峰,那样或许还有可能勉强动摇禁制。但以她现在的实力,连催动塔身的符文都办不到。
听了这话,苏清媚脸上不见丝毫沮丧,反而像早就猜到一样,笑容还是那样温和:“没事的,我可以慢慢等,等到你能破开封魔山的时候。”她说着轻轻一笑,话题不着痕迹地转开:“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这个吧?”
张明明稍稍一愣,随后眼里漾出笑意,口气带着调侃:“你这小姑娘,果然比谁都机灵。”苏清媚只是眯着眼笑,目光直直落在张明明脸上,明摆着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正如她所料,通知破封印的消息只是顺便。他这趟更关键的用意,是想更彻底地摸清北冥魔族的底细,虽然他心里已经认定北冥魔族和暗星天魔不是同一类,但关系到后面的安排,他必须把每个环节都确认清楚。
毕竟很多事都要提早铺路。这不仅关联他回到仙界后的计划,还牵扯到不久之后那片域外星空战场的动向。
“确实还有另一件事。”
张明明收起笑容,语气认真了几分,“我想从你这儿,多打听些魔族的情况。”
一听到“魔族”二字,苏清媚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头轻轻皱起。这两个字像根针,扎在她心里好多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拔掉。
她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抬起眼反问,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难过,连距离也仿佛拉远了一点:“你……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觉得魔族全都是坏的?”
听着这怯生生的问话,张明明心里微微一叹。这姑娘从出生以来,就因为身负魔族血脉吃了太多苦,被排斥、被追杀,连几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过,“魔族”这个词,早就成了她心里散不去的阴霾。
他坐正身子,神色格外郑重地摇头:“你该明白,我玄宸仙殿从来不讲什么门户或种族之分。不管人族、魔族还是妖族,在我眼中都只是天地万物中的一支,没什么不一样。”
这话传进苏清媚耳朵里,她眼中顿时闪起细小的亮光,目光在张明明脸上仔细转了一圈,那点欢喜又重新漫了出来。
她能感觉出来,张明明这话不是随便应付,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我信你!”她眼睛弯成月牙,语气轻快了许多,“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虽然我了解的不算多,但我会把能说的全都告诉你!”
张明明轻轻点头,沉默片刻后低声开口:“你清楚北冥魔族的由来吗?”
话音落下,地底的祭坛静了下来。苏清媚垂着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裙角的皱褶,像是在回忆深处寻找零落的片段。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向张明明,声音轻得像飘雪:“照我觉醒的魔族传承所说,北冥魔族最早并不叫‘魔族’,他们被称作‘北冥族’——这一支族群,是从诸神时代延续下来的。”
“诸神时代?”
张明明的眼神猛地一凝——昨天被他击退的青鳞使者,口中反复提着“诸神禁忌之路”,说他走的道是这天地所不容的。北冥族出自诸神时代,如今被这世界排斥,难道和“诸神”二字有关联?
“不用停,继续讲,把你所知的北冥族往事,全都告诉我一遍。”他望着苏清媚,语气里带着不容推拒的专注。
苏清媚轻轻点头,把记忆中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慢慢道来。
按照北冥族的传承记忆,诸神时代是个神座遍布、法则清晰的鼎盛纪元。
那时万千世界由先天神灵主宰,各族在神明的庇护下生存繁衍,而人族是当中最弱的一支,连自保都得倚仗神灵的庇佑;紧随其后的,便是刚在北冥界出现的北冥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