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茗见奶奶坚持问这个问题，眼里还有她看不懂的执着。
心中疑惑。
但仍然静下来心，再次仔细回想了一下。
“我记得妈妈曾跟我说过，爸爸当年因为对此事抗拒得厉害，根本不愿意让女人受孕，再生一个孩子来世上受罪。”
“所以当时那些人拉了十几个女人到他面前，威逼他，如果不做，就会当着他的面，把那些女人全杀掉。”
“爸爸当时被逼得没办法，最终在那十几个女人中，挑了跟他同样肤色的妈妈一个人出来。”
“说一个已经是他的底线，不然，他宁愿立刻去死……”
叶婉宜听到这里，心中再次刺痛了一瞬。
她可怜的孩子，那短短的一生，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
她忍着心痛，再次问：“那在你之前，他们有怀过吗？”
叶雪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跳了跳，她看了眼固执想要得到答案的奶奶。
认命地闭上眼，脑中如在做信息检索般，提取出她小时候跟妈妈相处的那短短几年的所有记忆。
并抽丝剥茧地查找出关键信息。
突然，一段很模糊的画面跃入脑海中。
那大概是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爸爸再一次拼命想带着她们母女俩逃走……
只可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爸爸当时为了给她们母女俩争取更多逃跑时间，以自己的肉身之躯挡在了高压电网缺口处。
却被追来的人不小心给打死。
而妈妈因为体弱，又抱着一个她，最终仍没有逃出魔窟。
那一次被抓回去后，她跟妈妈有长达一年的时间都没再见过面。
一年后，不知道妈妈付出了什么代价，她才再次获得可以亲自照顾女儿的机会。
叶雪茗记得很清楚，母女俩再次相见时，她懵懵懂懂问了妈妈一个问题：
“妈妈，爸爸呢？”
“我好痛，爸爸为什么不来抱抱我？”
当时的妈妈红着眼，紧紧抱着她，恍惚说了一句，“爸爸啊，他找小哥哥去了，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她太小了，还看不懂妈妈眼中的悲伤。
每日光忍受各种药物在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就已经耗费了她的所有精力和心神。
妈妈那句特别轻的话，几乎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毕竟她身边经常有坚持不住七窍流血的小哥哥，被像一条狗一样拖出去。
她知道妈妈的意思，所谓不会再回来，其实就是跟那些小哥哥一样，死了，埋了……
小小年纪，她已经经历了太多死亡，不想麻木，都没有办法。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从此以后，那个高大温暖的怀抱，再也没有了。
她只能把那个会小心翼翼亲吻她脸庞的模糊身影，刻入脑海最深处。
此刻，妈妈曾说过的这句话，就突然从密封的内存条中，那么清晰地跃入她脑海。
哥哥？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之后，还有几次，妈妈总是用一双非常悲伤的眼眸看着她，说过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我们小雪是个很幸运又很不幸的孩子。”
“幸运的是，你平安活下来了。”
“不幸的是，有时候活着，或许还不如死了……”
只是这样的话，在她不到五岁时，被判定为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药人，不会轻易死亡后，妈妈就再也没有说过。
而且那之后，妈妈就一改之前颓然的状态，不断寻找各种机会带着她逃跑……
叶雪茗脑中突然火光一闪，睁开眼，立马抓住了叶婉宜的手。
“奶奶，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爸爸妈妈在我之前，还生过一个哥哥，但他刚生下来就夭折了……”
叶婉宜听了她的话，却表情一变，脸色“唰”地全白了。
她抖着双唇，“小雪，你确定？”
叶雪茗深吸了一口气，“嗯，我确定。”
奶奶的询问，犹如给了她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些被她密封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库存。
她此刻清晰地记起来，曾经那个家族的两个养蛊人，在她五岁时，有一次从她身上取血后，带着遗憾语气聊的一段话。
“这么完美的药人，可惜了上一个小子居然没能活下来……”
“是啊，都足月生下来了，没想到是个不会喘气的……幸好后面生的这个比较争气……”
“唉~家主本打算让那家伙再多生几个呢，可惜自从这小丫头生下来后，他宁愿自毁身体，也不愿再交配了……”
“呵~也不知那家伙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这么多年了，明知道反抗不了，还学不乖……”
“就是，一个药人而已，在我们眼里连条狗都不如，也不知道他那一身傲骨从哪儿来的？打了那么多次，还跟个野狼崽子一样……养不熟……”
“他也是蠢，想要自己过得轻松点，还不如乖乖听话多生几个崽呢，这样就有人帮他分担了……”
“别的不说，至少他之前最想护着的这个小丫头，有兄弟姐妹帮她分担，她如今也不用小小年纪就被我们这么涸辙而鱼……这种抽血法，我真怕哪天把她抽干了……”
“唉……家主也没办法，如今蛊虫需求大，那家伙又死了，只剩下这小丫头的血液最特殊了，不抽她的还能抽谁的？”
“也不知道那家伙当年是从哪里买来的，要是知道途径，咱们再去多抓几个回来多好……”
“嘘！小声一点，你以为家主没有查过啊，但听说卖方很神秘，全程都没露出半点信息，而且尾巴扫得特别干净，要找出来，犹如大海捞针啊……”
“看那家伙的长相还有特殊体质，父母应该长得都不差，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家……多半啊，是被仇家偷出来给卖掉的……家主也怕打草惊蛇，后面都不敢查了……”
“管他普通不普通，来了咱们这儿，都得趴下……就是可惜了，家族养药人这么多年，就遇见一个体质如此特殊的，还被咱不小心打死了……”
“嗐，那有啥，再过几年，等这小丫头长大了，让她多生几个不就行了……说不定啊，到时咱还能再培育出几个完美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