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应龙瑶了。
“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笑姐找上我了。你也知道丁师傅找上我了！”
之前在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我都是十分紧张的，我生怕被龙瑶知道。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居然主动说起。
而且她说自己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她居然还在帮我。
而这其中的原因，居然是她想让我成长起来变成她的对手。
我感觉有些可怕，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是换做别人的话，这个借口很牵强。
可如果这个人是龙瑶的话，那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对，我早就知道了。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阿金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反正据我所知，阿金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做了不少龌龊事儿啊。她的名声可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而且她貌似还是一个毒贩子。阿尧小弟呀，你跟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龙瑶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管他是什么，这你也管不着，我跟谁交流交往，这是我的自由。”
我冷冷的回应着龙瑶。
虽然我知道龙瑶说的都是实话，可她说阿金的坏话，我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我这不是让你告诉我嘛？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龙瑶还在继续追问。
“你不了解她。以前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觉得这个人非常可怕，而且她貌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是每个人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也许你觉得她是错的。可是你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别人的生长环境！她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女孩儿。她从小到大就在这艘破船上！她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所认知到的一切，都是别人灌输给她的，她的父亲，她的师傅！她的师傅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想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叫做乐小刀！”
我沉声说。
龙瑶道：“以前我只听说过乐小封，没听说过乐小刀。不过最近我好像了解了一些。大概算是了解了一些吧！”
“我也不想跟你多解释小刀哥的事情。阿金是乐小刀的徒弟。很多事情她根本没法选择。虽然我知道他以前做错了很多事儿，而且有些错误几乎是没办法弥补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也在努力更正自己的错误。算了，有些事情我跟你说不明白的。反正你在不了解一个人之前，你不要妄下定论！”我说。
龙瑶道：“不要妄下定论，是吧？”
“是！”
“那你可曾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既然都知道这个简单易懂的道理，那为什么你在看我的时候，你没有想到这个道理呢？我不知道我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可是从你的反应和一些行为来看，我大概知道。只是因为你在我姐姐的口中听说过这些事儿，所以你觉得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龙瑶语气冰冷，还有些恼怒。
她的这番话直接把我给问住了。
我要是不承认她说的话，那就等于把我之前刚刚说的那些话都当成了屁话。
我们两个人再次沉默了起来。
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跟龙瑶在这里这样谈话。
而且我做梦都没想到龙瑶居然会跟我说这些话。
“你觉得很多事情，很多人我都不在乎，是吗？我今年二十三岁，比你家的赵小姐也大不了多少。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年龄，正常人都在干什么呢？大学刚毕业，去公司实习。或者早一点离开社会的人。在工厂里上班，当一个厂妹？可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龙瑶的语气居然颇有些委屈起来：“人人看到我都怕人人听到我的名字就害怕，因为我做过一些事情让他们感到胆战心惊。甚至他们都在私底下议论我，害怕我。而且你可知道江湖上一直有一个悬赏令，那就是我的人头值一个亿。你觉得我才二十三岁，我很喜欢这样的名声吗？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哪怕有一天，一刻，一秒，只要我收敛自己的锋芒，哪怕一点点就会有人踩在我的头上蹬鼻子上脸，甚至会有人上门来要我的人头！我敢停下吗？”
“可你做的那些事儿是事实吧？你做局干掉了你的姐夫。处处针对你的姐姐。还有那些教过你千术的师傅们。你都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他们非死即残，甚至有些人即使逃离了京城也躲不过你的魔爪。秋褚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还有丁师傅那些我就不说了，这些难道是别人诬陷你吗？”
我还在据理力争着。
“对，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而且我也没否认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对他们下手？”龙瑶反问我。
之前丁师傅还有达叔都说过这件事儿。
他们都说龙瑶学到了这个千术之后，就只希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会。
于是我就这么跟龙瑶说了。
龙瑶听后一笑：“这是丁师傅说的，对吧？”
“丁师傅他们难道不是传达你的意思吗？如果不是你这么说的话，他们会这么认为吗？”
我说。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龙瑶再一次问道：“他们都不是我，你也不是我，凭什么你们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真的这么想吗？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我怎么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冷面无情，赶尽杀绝的角色呢？我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人设塑造的让那些道上的杀手不敢来找我呢？哎呀，现在谁都知道，只要得罪了我，几乎是要被株连九族，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了，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名声在外，才没有人敢来找我。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失手他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而且我身边的保镖很厉害……”
龙瑶像是在对我描述一件事情。
她更像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我越听越不对劲了。
难道她这些年做的这些恶事儿还有别的原因吗？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意思是你在做这些事儿之前，你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做了之后，你故意把自己的形象扭曲一下。让你的形象彻底在江湖上黑化，是吗？”我问道。
“难道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解释吗？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我需要解释吗？”
龙瑶语气有些不悦起来。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沉声道。
龙瑶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一次龙瑶沉默的时间很长。
很长很长。
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沉默了多久，甚至我都感觉她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一次开口了：“我十岁那年，亲眼看到我的母亲，被龙笑她妈活生生逼死了，她们逼着我的母亲跳楼，在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还让他们帮忙隐瞒。帮忙善后。让这一切都变得那么天衣无缝，让我的父亲找不到任何证据。那个时候我还小。我就躲在衣柜里。亲眼看到我母亲从楼上跳下去。我母亲跳下去之后还恳求他们一定要放过阿瑶……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母亲在他们面前下跪哭泣求饶的样子……我母亲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久的。她怕他死了之后没人保护我……”
我的心突然凉了一半。
我不知道为何我也感觉到自己凄凉起来。
龙瑶的语气十分低沉。
“龙笑的母亲，他有个弟弟。早年间是跟着我父亲一直打拼天下的人。是我父亲很好的一个兄弟。所以我不太确定我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那个时候我虽然年龄小，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不能说。哪怕我知道真相。因为我这条命是我母亲用她自己的命换来的。一旦我失败了，我母亲这条命就白白牺牲了。所以我一直在忍。自从我母亲死后，我就主动告诉我父亲。我不想念书了。我只想混。我成天混。我混迹于各大场子。”
“那个时候其实我父亲对我挺失望的。而且他本来觉得我是一个女孩子，根本就肩负不起什么家族重任，也没对我抱多大希望。而龙笑就不一样了。她从小就被我父亲给予厚望。而且我父亲说过，想要家族以后走上正轨就必须要走正道，所以他才会培养龙笑去念书，让龙笑成为一个高材生！因为他觉得学习了知识，有了能力以后才能慢慢的把家族带上正轨……”
龙瑶说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韩方。
当时韩方对我说起这些经历的时候，不也正是龙瑶现在的心情吗？
“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父亲的理念是这样子的。所以她对我一直很失望。正是因为他对我的失望，才让龙笑的母亲彻底放心了。他觉得一个失宠的女儿，不会对他的儿子女儿带来什么威胁。所以我才能健康成长到现在。”
龙瑶说着冷笑起来：“虽然我在父亲面前再不受宠，但我好歹是龙家的女儿。而且我混迹于各大场子。就能经常跟这帮老千打交道。于是我开始主动靠近他们。我主动讨好他们，我让他们教我本事。因为我内心暗暗下定了决心，迟早有一天我要用他们交给我的东西来收拾他们！你可知道这一路走来我有多难吗？当然你不知道。你不是我，你无法理解。因为你先遇到的人是龙笑，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我知道我说再多的都是徒劳！而且我跟你这样一个毫无相关的人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好像我在发牢骚一样……算了，你就当我刚刚发了一个牢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