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父亲的责骂，卫骏青没有反驳。不是不想反驳，实是自己太没出息。到现在，还一无所成。
但凡自己有所成功，也不会这样让家人蒙羞，让身边的人看不起。
这，就是失败者的人生。
没有底气反驳。
“叔，来，先喝酒。”
“这娃，你茶水和送的小菜先端上来啊。”卫父这样在饭桌上指挥自己的儿子。
或许，在他看来，有些礼节，要实践教学。
饭桌上，有我们长辈，你就是个端茶倒水的，没有你坐下好好吃饭的份。
这在卫骏青看来，是在教导自己。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多看，多学，没错。
像自己在广东那边，上的茶具虽是消过毒的，人们还是习惯用第一杯茶水冲泡一下碗筷。仿佛那一缕茶水真能除去上面的污渍和细菌一样。
北方的人，普遍在乎钱。
像他们今天来的餐馆，仅送了一小碟油炸花生。
你不问，他不给。
就是这样。这就是北方的待客之道。能省就省，能收钱就收钱。桌上不备餐巾纸。要的话，一元一小包。
米饭，一小碗两元钱。你吃再多，还是这个价。大不了，最后结账时给你免个两三块钱。
我们，开店就是为了赚钱的。
一次能宰疼你，为啥要分两次呢？
你看北方的火车站边上的小旅馆，以及那些坑人的饭店，哪个不是手里拿着刀在宰客？
“叔，喝茶，姨，喝茶。”卫骏青将一次性杯子放到几个面前。
这娃，太笨了，没别的娃那股灵性劲。
这是几个大人共同的看法。
刘母解围：“你将茶杯放在转盘上，倒好水转过去就成。”
卫骏青发烟，一根一根烟递上去。
这还差不多，总算没傻到家。知道给人发烟。一般人，见人都问，都会称呼一声。
两位家长看了看，苦笑一下，接了烟，点燃，无视餐厅禁止吸烟的标示，开始抽起来。
在这儿，标语是标语，人是人，各做各的。
“这瓜娃，人家是饭后一支烟，快活赛神仙。你怎么现在发烟？”
得，又做错了。
原来，他们留着嘴，开始吃东西。
可是，自己刚吃的包子，这饭菜往哪里吃？
早知道这样，就不吃那三个包子了。
“年轻人嘛，都一样。咱年轻时，在社会上没闯荡过，也球经不懂。”刘父出言安慰。
这话，啥是个球经？老陕的话，家乡的话，卫骏青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话，绵里藏针。
“一直在电子厂上班，把人上瓜了。这么多年，就一直在那个厂子里熬。人家那边工厂发达，不像咱这边，要球没啥。”卫父继续将儿子的形象拔高。
我儿子只许我来打和骂，你不行。
“菜来了，你们点的凉拌牛肉。”服务员将菜端过来，大厅经理上菜。
这大厅经理是一个男人，大约在38岁左右，一副没做过什么重活的模样。
“小伙子，你是这儿的领班？”卫骏青父亲问。
“啥领班，就是一个服务人员。只要你们吃的开心就好。”
“这工资有5000元吧？”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高？抢人嘛？一个月2800元。”
“来，他叔，咱兄弟两个喝一杯。以后就是好兄弟了。你多大年纪？”
“我今年68岁。”
“不说不知道，我看起来比你年纪大，面貌比你老，你比我年纪大啊。大哥，来，喝酒。”卫骏青父亲和刘金凤父亲两人吃酒，一瓶白酒就像开水一样下肚。
“吃菜，酒要慢慢喝。这酒是个好东西。不过，不能喝的太多，也不能喝的太猛。”
从酒桌上下来时，两家的老人就像好哥们和好姐妹一样。只有卫骏青和刘金凤不知所措。这事是允了还是？
再看看。
看来，这事有点不好办呐。
“骏青，送送你父母。兄弟，我喝的有点多，就先回了。”
“好，快回去做生意吧。你看你，吃个饭的功夫，电话就好几个。今个耽误你挣钱了。”
“没事，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你这人我爱喝酒，是个爽快人。”
两边的大人都明白，有些话，是时候该和这小辈说一下了。
再说，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让小卫和他父母也聊聊。
这边，卫骏青父亲回头招呼：“大哥，你回吧，没事。”
实则，在确认他们的距离到没到达安全距离，这边说话，那边能不能听得见。
“你说，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她喜欢我，我不太喜欢她。”
“啥？你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托生是不是？你也不看你是个啥东西。为啥看不上人家？她是有啥病，还是离过婚？或是你钱多，想选个好的？”
“大，人家也没嫁过人。前两个，在说亲时，那男友就死了。说是克夫。”
“这就是迷信，不要信。那你说，为啥看不上人家？”自家儿子好牛啊，奔四的人了，还说的和斑马一样，头头是道。
就你这怂样子，只要有人跟你，这就算烧了高香了。
“我现在一事无成，怎么能结婚？”
“儿啊，你马上四十岁了，再不结，等你七十岁结婚直接手拉手见阎王去吗？”
卫骏青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大，我想以后生意有起色了再结婚。”
“你啊，你一点话都不听。你说说，你现在住在山里头还习惯吗？”
“习惯。”
“过几天我和你妈去看看。你不听话，就先在山里受苦吧。”老头还是不想让儿子一个人住在山里头。
过去，听老人说，天下不太平，躲土匪，住在半山上，或是土崖里。现在，谁还往山上住？
人家都往小县城或是大城市跑。公交方便，水电通，经济好。
卫骏青没吱声，本以为父母是来吼自己回家。
“你把这女娃牢牢抓紧，可不要三心二意。要是差不多了，争取在春节前，托媒人提亲，年前年后结婚都可以。”
“是不是太快了？”
“你一点事都不懂。这事，就要抓紧。
你要不这样，抓紧时间，在县城租个房子，有暖气的那种。把她带过去，你们两个住在一起。
双方身体没啥问题，我们就收拾给你结婚。
这是1000元，你拿着，租房用。
娃，非常时期，就要抓紧。你现在这事，我都不敢给媒人说你这情况。
人家好几个媒人都说了，你以后就是打光棍的命。老了就是五保户的命。
你说，你以后让我们如何安心养老？”卫骏青父亲将1000元现金递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