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下了白布，又挂上了红绸，四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但因为皇后逝世不久，总体而言还是较往年简朴了许多，行走的宫人脸上也不敢有太多笑意。
今年的新年，林暄妍在明光园过，没有男人，但有女儿、有家人，是她重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新年了。
齐昀初站在廊下，捂着耳朵看宫人放爆竹，心痒难耐的很。
林暄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叮嘱道：“初儿，不许跑到外边去。”
齐昀初瘪了瘪嘴，跑到林暄妍身边，撒娇的唤道：“母妃~”
还没等说完，一旁的于老夫人就道：“你个小丫头，撒娇也无用，炮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要等长大才行。”
唉，齐昀初叹气，总是要等长大，但总是长不大。
直到放完爆竹，林暄妍才许她到院子里玩耍，只是毕竟天冷，也没准待多久。
冬日的天黑得快，还不到酉时，就已经有些昏暗了，齐昀初给院中堆的雪人点上眼睛和鼻子，便跟着宫人进了屋。
“母妃，我刚刚堆了个雪人，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和父皇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下换林暄妍想叹气了，这段时日，已经不知堆了多少个雪人了，每次不仅要她去看一眼，还得顺着她的意思，说雪人和父皇送的一模一样。
否则就要再堆一个，堆到满意为止。
倒不是担心齐昀初在外头待太久会受寒，而是心疼宫人，因为齐昀初每次只给雪人点上眼睛和鼻子，最多再寻两根树枝插上，充当手臂。
堆雪人的任务，可全是宫人的活计。
虽说宫人被打死都无处伸冤，但毕竟都是人，何苦让她们多做些无用的活计。
林暄妍没办法，只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院中的雪人，笑道：“初儿堆雪人是越发好了。”
说着，点了点齐昀初的鼻头，模仿齐昀初的语气道：“等父皇来，说不定都会吓一跳，怎么会这么相似呢。”
齐昀初仰着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殿中已点了烛火，在她的眼中跳跃，似是天幕的星光落了下来。
“母妃，我今晚想和你睡。”俩人回到榻上，齐昀初凑到林暄妍耳边悄悄道。
自从林暄妍的肚子大了，身边人就不让齐昀初过来睡了，算起来也有三个月了。
但因为有林暄妍的耳提面令过，不许说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所以齐昀初已经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厌烦，有时孩子胎动，还会好奇的凑过来。
问林暄妍疼不疼，会问她自己以前也会这样吗，也开始期待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之后的样子。
可小孩子敏感，虽然每次都找了不同的理由，但她至少知道，和母妃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只好偷偷来找林暄妍。
她也知道，只要她母妃点头了，基本上没人敢不同意。
林暄妍看着齐昀初期待的小眼神，学着她的模样，凑到她耳边道：“等用完晚膳，初儿就跑到母妃床上躲起来，谁来也不出声。”
齐昀初眼眸一亮，点点头。
俩人的“密谋”，周围人全听的一清二楚，燕嬷嬷等人想劝，就见林暄妍扫了一眼，只得暂时作罢。
等寻了个借口将她支出去，林暄妍才道：“嬷嬷也太焦虑了，初儿的睡姿向来乖巧，实在不行让宫人守着便是。”
“今日除夕，也让她开心开心。”
燕嬷嬷等人对视一眼，心道：公主每日还不够开心的吗？
但林暄妍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将嘴闭上了。
“之柳。”林暄妍又唤道。
之柳上前：“奴婢在。”
“快到用膳的时辰了，你去准备几样东西，再去御膳房端几道好菜，送去太医院，”林暄妍使了个眼神给之柳，“让贺太医也多少舒心一点。”
哪怕是过年，太医院也都是要留人的，至于留谁都是不固定的。
但今年因为有林暄妍这档子事在，贺太医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的。
之柳接到林暄妍的暗示，开了库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荷包里塞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没办法，银票最小都是百两，总不能揣着一堆金银过去赏赐，太打眼了。
随后又拿了些布匹，想了想，还选了几样首饰，并几件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贺太医的家底早就摸清了，上头就一个老母，中间有个已经娶亲的哥哥，下头便是哥哥嫂子的子女了。
至于贺太医本人，还未娶亲，甚至家人都不在盛天，只他孤身一身在宫里打拼。
所以之柳带齐了东西送到太医院时，贺太医盯着那堆首饰犯了难。
“之柳姑娘，我一个男人，要这些珠宝首饰作甚？”
之柳理所当然道：“你家中不是还有母亲与长嫂吗？正好当做年礼送回去。”
主要是只送些布匹和小玩意儿，配不上她家娘娘的身份。
“可是，”贺太医仍旧皱着眉头，“年礼早就送回去了。”
哪有过完除夕才送年礼的，何况他的母亲与嫂嫂，都简朴惯了，并不爱这些金银器物。
之柳眼一瞪，“哪有这么多可是，娘娘赏赐的东西，难道你还要推辞不成？再说，年礼送了，还有元宵礼、花朝礼、清明……”
“咳咳，端午礼等等，只要有心，送礼的日子多了去了。”
“再不济，还可以送心……”心仪的姑娘。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贺太医道：“要不之柳姑娘挑一样，这段时间，多亏姑娘的照拂。”
虽然知道是凑巧，但之柳的脸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发热，“……说、说什么呢！”
之柳猛然提高的音量将贺太医吓了一跳，“……之柳姑娘？”
可惜之柳丝毫没学到林暄妍想脸红就脸红的技能，纵使脸颊已经热得发烫，面上也丝毫没有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