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皇帝总算姗姗来迟了。
齐朝策一来，第一眼就瞧见了大皇子手上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齐朝策将大皇子揽过来，皱眉看向伺候的嬷嬷。
嬷嬷连忙下跪重新解释一遍。
第二眼就瞧见了柯婕妤高高肿起的脸。
也不知是她故意还是怎的，梳洗后的脸上未施粉黛，不仅露出了被打得红肿的脸，脸上的疤痕也未遮，实在有些难以入目。
可还没等她高兴，就听齐朝策淡淡道：“柯婕妤身体不适，就不必过来参加宴席了。”
“皇上，嫔妾……”
柯婕妤急忙起身还想解释，林暄妍便打断她的话，扭头吩咐道：“之柳，让人送柯婕妤回宫吧。”
柯婕妤还想争辩，可齐朝策已经收回了目光，正低头与齐昀初说话，神情温和得让她顷刻间就红了眼。
“主子。”寄琴上前给柯婕妤使了个眼色。
皇上都默认了玉妃的做法，她家主子继续留在这纯属丢人，还不如早早回去给脸上点药。
柯婕妤还算听劝，没有再闹，只是脸上的不甘愿谁都瞧得分明。
所谓杀鸡儆猴不外如是，柯婕妤一走，其余妃嫔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重新换过座位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随着教坊的伶人入场，来自御膳房的菜肴也跟着一一呈上。
这让林暄妍提起了心神，正所谓病从口入，毒也是从口入最易发作。
她在宴席开始前将凝真殿上上下下全都清扫过了一遍，但膳食来自御膳房，她只有点菜权，没有管理权。
若膳食出了问题，她作为此次宴席的举办人，就算无直接责任，也难逃其咎。
更何况，在她的宴席出问题，大概率就是冲着她来的。
“在想什么？”歌舞间隙，齐朝策扭头问道。
林暄妍给齐朝策半空的酒杯续上酒水，笑道：“许久未尝御膳房的膳食，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你若是更喜欢御膳房的手艺，便换个厨子，”齐朝策给林暄妍夹了点肉食，“今日初儿生辰，你就不必再为了身形忌口了。”
“嫔妾遵命。”林暄妍俏皮的眨眨眼，逗得齐朝策连声笑了起来。
可坐在齐朝策另一边的皇后，心情就不这么美妙了，膝上的裙摆都被她不经意的抓皱了。
齐朝策刚落座时，倒也与她说过几句话，也是现在这般和乐融融，可话语间聊的不是大皇子就是齐昀初，没有半句是有关于她。
亲疏立现。
皇后心里恨得不行，面上的笑容却更加深了几分，在这场歌舞结束之际，忽的感慨道：“转眼间大公主也两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林暄妍还在反应皇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皇后继续道：“按理说，早该听到玉妃的喜讯才是。”
难道是皇后知道了她在偷偷喝避孕药？不对，自从从围场回来后，她就吩咐了下去，今后不必再给她熬煮避孕药。
更何况，她之前身体未愈，一直未与皇帝同房，皇后就算知道了，此时提出又有何用，无凭无据的。
林暄妍按下脑中瞬间闪过的猜想，脸上的笑容微敛，朝着皇后浅笑道：“是嫔妾身子不争气，劳皇后娘娘挂念。”
话落，林暄妍看了一眼下首挺着肚子的冉美人与卓美人，眉宇间有着难以忽视的落寞。
卓美人赶紧道：“玉妃娘娘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不必着急。”
冉美人见状，也接着道：“是，卓姐姐说得对，玉妃娘娘只需放宽心态，喜讯自然会来。”
其余妃嫔也跟着开口说同样的话，林暄妍差点都要以为自己不是中了一箭，而是小产导致子嗣艰难了。
不过在众妃嫔的“同心协力”下，林暄妍也只能将她们的祝福笑纳，回道：“我等都该向卓妹妹与冉妹妹二人学习，多多为陛下开枝散叶。”
“玉妃妹妹说得对。”
皇后做最后的总结语，却蓦地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从云，本宫宫中是不是还有些弄璋香？”
从云躬身回话：“是，宫中还有两匣子弄璋香未用完。”
弄璋香这名取的直白，哪怕从未听闻过的，也能从名字中略知一二。
弄璋弄璋，乃是生子之意，弄璋香顾名思义，有助孕之功效。
此前皇后为了怀孕，方方面面不知用了多少，只可惜孩子没能保住，还被太医断言今生难以受孕，便将这些没用完的东西一并收进了库房，眼不见为净。
“本宫已用不着这些，便赠给玉妃吧。”这下换成了皇后落寞一笑。
齐朝策拍了拍皇后的手，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林暄妍连忙行礼道谢，下首的苍嫔却嘟嘴嗔道：“皇后娘娘偏心，只念着玉妃姐姐，都不记得嫔妾了。”
“你啊，”皇后无奈摇头失笑，“本宫已做主给了玉妃，你若是想要，便寻玉妃讨要。”
苍嫔期期艾艾的看向林暄妍，林暄妍正嫌这玩意儿烫手，笑道：“苍嫔妹妹喜欢，本宫定分你一半。”
苍嫔这才满意的行礼道谢。
弄璋香本就稀少难得，皇后用的自然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其余妃嫔眼红的不行，但她们没有苍嫔那般厚的脸皮，也就只能眼红了。
主子们的谈话结束，伶人的歌舞重新渐起。
在吹竹弹丝声中，齐朝策握住了林暄妍的手，低声道：“子嗣亲缘乃是上天注定，不必心急。”
林暄妍反手回握住齐朝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大胆道：“嫔妾急无用，还得看陛下。”
要不是此时朗朗乾坤，又兼众目睽睽，齐朝策都想直接将人一把拉入怀中，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雄风。
齐朝策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晚你给朕等着。”
林暄妍撩完人就跑，低头喂起了齐昀初，只微微发红的耳垂昭示着她真正的心情。
许是林暄妍近日的受宠太过惹眼，注定了这场宴席不可能平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