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喝过汤便去殿中习武去了，偌大的马场除了宫人，便只剩下林暄妍与齐朝策。
齐朝策也预备继续上马，便对林暄妍道：“这儿风大，你先回，朕晚点过去瞧你。”
“陛下，”林暄妍拽住齐朝策的衣袖，“嫔妾也想学骑马。”
“你？”齐朝策上下打量了林暄妍一眼。
林暄妍被看得很不自在，不服气道：“陛下这般看嫔妾作甚，难道嫔妾不能骑马吗？”
齐朝策摇头轻笑，“朕听闻你怕冷，半步房门都不肯出，别说骑马，明日能不能早起还是个问题。”
林暄妍被说得哑口无言，若是没有正事，她的确不想出门。
见齐朝策欲招手吩咐安山，林暄妍连忙跑到他眼前，正色道：“那嫔妾与陛下打赌，若是嫔妾日日都来，陛下可要愿赌服输！”
齐朝策听到这起了兴致，挑眉道：“若是你输了，惩罚是什么？”
“任陛下处置！”
“若是朕输了，”齐朝策沉吟，“便允你去朕的私库……”
“若是陛下输了，”林暄妍打断齐朝策的话，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便让嫔妾跟着陛下去冬狩，让陛下瞧瞧，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不行。”齐朝策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为何？”林暄妍叉腰堵在齐朝策身前。
“围场凶险，你不会武，恐会受伤，”齐朝策皱眉，“再且，在围场得住帐篷，可没有皇宫与明光园这般暖和。”
林暄妍不依不饶，“那嫔妾跟着陛下习武，今年不去，明年去可行？”
然而任她磨破了嘴皮子，齐朝策都没点头。
也是，瑾朝没有带宫妃去冬狩的先例，若无特殊情况，哪能破例？
可她却有不得不去的缘由，林暄妍低眉沉思，若是皇帝死活不同意，那她就只有扮作小太监，想办法混进前往冬狩的队伍了。
不过眼下嘛，跟着皇帝多学些马上功夫也是极好的，提前准备一年，万一明年能用上呢？
有了这层动力，林暄妍每日早早地就赶来了拂衣亭，哪怕皇帝某日忙于政事未来，她都跟在淑妃后头学习。
此举让后妃们一边暗骂林暄妍是个狐媚子，一边又学着林暄妍的做法言说要习武，想进拂衣亭。
齐朝策烦不胜烦，直接下了禁令，后妃中除了淑妃与林贵嫔，其余人等不准入内。
不知又气坏了多少人。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林暄妍已经能骑着小马驹在马场上奔跑了起来。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淑妃只有在拂衣亭时才会露出爽朗的笑容，骑在马上，尤其是马儿奔腾时，仿佛下一刻就能越出层层高墙，回到广阔的天地间。
淑妃自幼随父在边疆长大，宫闱本不该成为她的归宿。
十一月廿三，难得的阳光明媚，是后宫众人启程回宫的日子，也是皇帝携众臣前往围场狩猎的日子。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对邓妃动手了。
林暄妍回到凝真殿，自从太后的懿旨一下，主殿便被宫人收拾了出来，眼下更是殿中上上下下的宫人全部来到殿前，给林暄妍见礼。
住在偏殿的小主，与一宫之主岂可同日而语？
殿前乌泱泱的站了数十号人，放眼望去全是人头，林暄妍敲打了几句，又赏了银钱，便交给之柳与之南去打点了。
见了宫人，接下来便是住在偏殿的小主了。
陶常在还好，林暄妍虽然去了明光园，可也与她时常有书信往来，知道她的近况。
倒是常常在，面色蜡黄、眼窝凹陷，哪怕穿了一身臃肿的冬装，却更衬得她身形消瘦。
瞧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林暄妍等她见过礼后便挥手让她退下了，陶常在在她走后忍不住啐了一口，“晦气。”
旁人不知常常在失宠的真相，可陶常在既与常常在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曾是章更衣的旧主，却是知道一二的。
不论是借宠炫耀的常常在还是背主的章更衣，陶常在都是极为不喜的。
听闻章更衣近来日子也不好过，冬日严寒，内务府却连炭都舍不得送上一根，也不知能不能熬到明年开春。
可这些都已与林暄妍无关，她正捧着汤婆子坐在榻上，听着陶常在絮絮叨叨这几月的宫中生活，顺带着问上一句明光园的光景。
虽有信件往来，可终究没有当面倾诉来得详实。
“……那邓妃实在过分，怎能将你推入水中呢！”陶常在气得胸口起伏，手中的绢帕被她死死攥着，隐有开裂的迹象。
林暄妍给她续满茶水，安抚道：“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说徒增烦扰。”
“可是！”陶常在咬唇，“可你受了委屈，岂能——！”
陶常在将话咽了回去，扫了一眼一旁伺候的宫人。
林暄妍见状，将宫人挥退，很快，房内便只剩了她们二人。
待最后一个离开的宫人将门阖上，陶常在凑到林暄妍的耳边，耳语道：“我收买了韶婉殿茶水间的宫人。”
林暄妍惊愕的看向陶常在，只见她嘴唇一张一合，“我准备了药，只是给她下砒霜我觉得太过了，可另外我只寻到一味药，若是在夏日能引来蛇虫鼠蚁，定能让她喝上一壶。”
“可眼下隆冬，一点用处都没有。”
“暄妍……”陶常在的声音越说越小，气愤填膺的表情也变得踟蹰起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凶狠了？我只是觉得……”
林暄妍连忙握住陶常在的手，摇头打断道：“我只是一时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做这么多的事。”
“当初你连章更衣都舍不得说句重话，如今为了我……”林暄妍有些哽咽。
陶常在闻言苦笑，“以前是我太傻了，若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花光了身上的银钱，不知哪日，就饿死了在宫中。”
“或者被平儿榨取完最后的用处，成为她飞上高枝的阶梯。”
“可你不一样，”陶常在眨掉泪花，“你是我入宫以来，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
“我刚听到你被邓妃推入水中又发高热时，只恨不得能插翅飞进明光园，将邓妃摁在水中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