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八九忍笑看着老周，“原来周老板从没在黑皮料子上吃过亏。这运势果然逆天……”
他话音未落，那边皮佰就说道：“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老周没理他们的冷嘲热讽，转头看着围在店门口的那些店主们，朗声说道：“今天老少爷儿们都在，我跟这几位老板立了个赌石之约。劳烦诸位做个见证。”
人群中立刻传出来附和的声音，“周老板客气了，平常你也没少关照我们。你们神仙打架，我们跟着开开眼界……”
“可不是吗？上次我那个客户死活非要跟风买的挂件，就是周老板给挑的料子。才算是满足了他又想拥有又不想多花一毛钱的心思。”
“说起来，周老板什么时候也帮我挑一块料子？我这边有个客户也是……”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言辞间倒是把这个周老板说的神乎其神。
西辛跟皮佰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老周抱着的百山桥上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尽管他们已经很克制，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但也瞒不过时刻注意着他们的老周。
这人一旦有了显摆的心思，就做不到淡然处之。
骆八九打定主意，坚决要置身事外，所以提供完料子之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缄默不语，看他们忙活。
他倒是对老周显得更加好奇一些。
听他们说的那些话，感觉老周倒不像是一个除了脾气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花架子。
不过，西辛那边作为主力的莫小朗，有限的耐心显然已经消耗的一干二净。
这会儿极度不耐烦的开始催促老周抓紧时间。
老周见他们开始沉不住气，愈发得意起来。
“我也很希望马上就开始，但你们这个机器设备连电都没接好，让我拿手锯锯啊？”老周出言揶揄。
想解料子还的先安置好切机，好在刚才那夫妻店主买机器的时候顺带着把店里剩下的油切机的油也一并给了，要不然更麻烦。
说干就干，一帮老爷儿们七手八脚开始挪腾切机，找位置找电源。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这边，骆八九瞅了瞅老周放在一边的料子。
说不好奇是假的，尤其是只需要一口口水上去，就能做到心中有数。
这是何等的诱惑……
骆八九不着痕迹的朝那块红皮百山桥挪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骆八九连料子的毛都还没摸到，时刻保持着警惕的老周就开始吆喝起来。
眼看着自己距离那块料子就只有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这个时候要是被他吓退，想在他们搞定机器之前再次接近显然只会更难。
所以骆八九毫不犹豫的朝着料子吐了一口口水。
老周瞬间石化不说，那些一开始凑过来看热闹，这会儿在帮忙抬机器那些人瞬间看不下去了。
“看你这年轻人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做的事这么不讲究呢？你就算想恶心别人，好歹也做得更高明一些。你往别人的料子上吐口水算怎么回事？”
“噫……周老板，这料子不行还是转手卖了吧。这也太恶心人了。”
“太没风度了。还大老爷儿们呢。我看就光看着像个带把的。心眼连个女人都不如……”
店主们七嘴八舌开始谴责起骆八九没素质没涵养。
他们这点语言攻击力，对于骆八九来说，简直构不成丝毫杀伤力。
他们说他们的，骆八九感受他自己的。
老周抱出来的这块红皮百山桥，当真不是随便拿出来唬人的。
至少骆八九是大事感受到喉头清晰的甜味。
跟自己这块黄皮的百山桥不相上下，搞不好略胜一筹也不是没可能。
原本还以为自己吐了口水，心就能放回肚子里。
这下好了，更担心了。
老周冷笑着看想着骆八九，“年轻人，这样的方式非但不会让你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显得你没有格局，得不偿失，你何苦呢？”
面对他的说教，一旁的莫小朗说道：“您这么大年纪的人亲自下场跟我们几个小辈争高下，格局跟境界也没多高。大家都差不多，谁也没比谁高尚。少说两句吧您就……”
老周被莫小朗这顿呛，连话都不想说了，催促着众人赶紧将设备弄好，自己已经按耐不住将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生摁在地上摩擦。
众人拾柴火焰高，油切机终于在大家伙儿的齐心协力下，发出了第一声响动。
趁着没人注意，莫小朗凑到骆八九面前，“夯哥，你刚才看明白他那块料子了没？”
骆八九点点头。
莫小朗立刻留意到骆八九对劲的表情，“那怎么办？”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硬着头皮上啊。
莫小朗撇了撇嘴，“我就说用那块灰皮莫西砂吧……那现在咱们的胜算着落在什么地方？”
那边老周不安好心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来，骆八九知道真正那个的考验就要来了。
“就看谁的料子能爆色了。”骆八九飞快的说道。
种水差不多的情况下，就看谁的颜色多水的颜色更值钱了。
“别说我不欺负你们年轻人。来，让你们先切。”
老周已经喊起来。
莫小朗想也不想的两眼一翻，“你先切！”
骆八九伸手拍了拍莫小朗的加帮，朝油切机方向走去，“那我们就恭敬不如聪明了。”
都这种时候了，谁先谁后差距都不打。
早一点解开自己的料子，早一点心里能更有把握些。
老周不屑的看着他们一会儿一个说法，挥了挥手事宜抓紧时间。
看上去显得极为不耐烦。
骆八九将自己那块子弹头一般的白山桥包抱起来，好在这爱出租的店面里还有上一任老板留下的桌椅，至少在骆八九大量料子的时候，能有个借力的所在。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骆八九最后竟然在料子断头一侧，斜斜用铅笔圈出来一块圆形的盖子。
一胖打量着他动作的老周发出一声嘿嘿的冷笑，“年轻人，今天我就再教你一招。就你这个下盖子的角度，屁都切不透。这一刀下去白花一刀切刀费。”
这话可以说完全把骆八九当成绝对的外行来看待。
但凡懂点赌石经验的人也知百山桥场口的料子提醒。
骆八九笑了笑，“切刀费才几个钱，跟我的料子有可比性吗？但凡在这个行业里呆过几年的人就知道的常识，周老板没理由不清楚吧？”
言外之意，对方的不安好心表现的昭然若揭。
老周哼了一声，“小心谨慎也有个度。学艺不精就承认自己学艺不精，你还当你这块料子是什么 稀世珍宝，值当的你用线切机切上一天一夜？”
骆八九不理会他，招呼莫小朗来搭把手，跟自己一道将料子固定到油切机的夹具上。
因为他标出来的角度刁钻，加上莫小朗完全是一个除了吃喝嫖赌抽之外，是个干什么什么不行的崴货。
骆八九忙出来一脑门子汗，都没能找好他想要的下刀角度。
最后还是一旁的皮佰看不下去，买这小碎步参与进来。
这才好不容易勉强算是将这块不算小的料子成功固定住。
西辛检查切机的邮箱，确保油水充足，这次啊冲骆八九点点头，事宜可以开动。
随着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响起，紧接着尽数锯片开始滋啦滋啦摩擦在石头上。
对骆八九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的声音，却还是让很多围观群众表现出牙根酸麻的不适感，甚至萌生了想要暂时离开的苗头。
但老周才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一旦让他们这会儿离开，晚些时候还能不能把这些气氛组给拉出来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他连忙冲到人群中说道：“速度很快，按照刚才下刀的位置来判断，到切通大概最多也就十五分钟时间。大家坚持坚持，今天我这料子要是大涨，明天好好请一请大家伙儿。”
这话一说出来，加上又听到十五分钟就能搞定，大家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离场。
便开始跟老周套起近乎来。
莫小朗竖着耳朵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表达这自己的诉求，绕到切机器旁的骆八九身边，开口说道：“这么看起来，昆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原石的市场。只不过需求最大的不是消费者，而是这些个同行？”
骆八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小朗，“每个人在社会上的身份都是多元化的。可以是卖家也可以是消费者，并不冲突。”
莫小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这你才没跟这几个货翻脸？”
骆八九不置可否，只是冲他说道：“注意着点料子，一会切通别掉下去摔了。”
莫小朗闻言立刻一脸紧张的凑到观察窗上。大脸把观察窗遮了个严严实实。
骆八九没好气的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开，“一边去。油点子糊的这么严实，你能看见个锤子！”
说完之后，伸手关停了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