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妖鬼
蛮荒界，重沙之地。
易青看着以有五种花色的【七色花】欣喜不已。
“什么时候出现的第五种花色？”，他问跪在一旁弟子初十八。
初十八是石人的标准样貌，两颗未退化干净的獠牙还有一点点突在肥厚的嘴唇外，肤色古铜，比他的原祖要纤细，头部的比拟更大一些。
“禀天尊，四十个日落之前。”
“那就是一个半月！”，易青看着七色花喃喃道：“我还在闭关，竟错过了……你把当日详情仔细道来。”
“是！”
听了初十八的描述，易青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第五种花色恰恰出现在灵地进阶前，这说明，制约【七色花】成熟的不再是年份，而是灵地品阶。
如今，红云山灵脉在他的历次催熟下，已经晋为两阶上品，此后再埋入多少灵石都无法突破到三阶了，这重沙之地刚晋的二阶中品，想来二阶上品不成问题，但二阶上品相对三阶上品的灵植是肯定不够的。
五色距离七色更近了一步，可这仅剩的两种花色说不定需要比之前更长的时间内等待。
在时间比拟一再放缓的趋势下，易青已经有点等不起了。
三十年，最多三十年，他就要考虑结丹的事，作为结丹圣药的【真灵丹】，那可真是……听说只有齐云、崇礼门、欢乐谷这样的超级势力才会炼制，并掌握了几种主要灵材的出产，超级势力以下想都不要想。
一颗真灵丹花落谁家，不知要经历多少争夺，南天门再加上个齐云萧家不知道够不够份量，又何况他这种附庸的附庸的附庸……
别处不用想，买是买不到的，只能寄希望在这株【七色花】上。
有了【七色花】，真灵丹才有点念想，没有【七色花】就不要想结丹圣药了，根本不可能。
【真灵丹】据说能提升一两成的结丹几率，效果跟筑基丹类似，结丹最危险的【假丹】向【金丹】转化的过程，那时需要借助劫雷，真灵丹能在劫雷及身的情况下，护住心脉，运气好，甚至能在结丹失败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
“此处紧要，你要仔细看护，可有疑难？”
“禀天尊，最近闯阵的畜生变多了，实力也变强了许多，有一只来去无踪的火狐狸，数次闯阵，上次险些让它闯入【套阵】……”
“这孽畜何在？”
“弟子不知，这畜生着实聪明，还会数种变化之术……”
“变化之术？”
“正是。”
听闻有东西觊觎自家宝贝，还险些让它成功了，易青神色凝重，仔细了听了初十八的描述，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搜索整个重沙之地，顺便清理一下越来越多灵兽。
蛮荒界正处于剧变的前期，类似山海经里的世界前兆，三阶的灵物已经出现，五种花色的【七色花】就是三阶下品。
最近地动频繁，飞禽走兽常有异常之举，搞不好又是一次天灾，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天灾恰恰是灵气爆发的过程。
每次天灾后，蛮荒界就更‘成熟’一些，灵气浓度、灵物数量、领地品阶都会又一次大爆发。
这次也是同理。
易青担心的是，他现在应付二阶上品的灵兽已经有些吃力，错非法器、符篆强力，一些同阶的灵兽都不弱于他，神奇百怪的神通本领层出不穷，只有更怪，没有最怪的。
要是再来一次灵气爆发、品阶升级，自己的实力就有点镇不住场子了，红云山周边还能不能维持平静，那么多圈养的灵植和灵物还能不能保住是个问题。
天生灵材，为天地万物所用，灵兽可不管你的谁的，只要让它们闻到味儿，就会想办法据为己有。
这是天性。
三阶灵兽，已经处于蜕变成古兽的前期，最低品阶的古兽堪比人类元婴修士，他一个人万万不可能与整个蛮荒界的物种演化抗衡的，唯有宗门。
火狐狸没找到，嘱咐初十八小心戒备，带着满腹的心思，易青回到了红云山山门。
随着火部落的文明水平提高，山上的建筑已经从草堂进化到砖石结构的房屋，穷尽火部落数十万人力和物力，这山门越发规模浩大。
不像修行众人的仙山，倒是走的神道威严的路子。
十丈高的石柱，一字排开九根，是火部落的部民（已经不能用原始人来称呼了）用简陋的工具，手工一点点的敲出来的，支撑起十几丈高的巍峨山门，上书【太极】两个经过蛮荒界变化的儿富有古拙之意的篆书大字。
数十层用玉石雕琢、堆砌的台阶，两侧是屹立的石质、青铜、黄金雕像，惟妙惟肖，每一尊都有背后的故事，每一尊都有特殊的含义。
这可比联华山上的山门要气派多了。
山门之后，是一座巨大的、灵明石猴的神像，名曰【恒古统御四方兽之祖灵明神形之像】。
这么多字，也就“灵明”二字有用。
巨大的神像比山门还高，还要巍峨，与之相对的是红云山的对面，名为火焰山屹立的原的神像。
名曰【先知智慧之火焰天尊原初之像】。
目前，火部落以这两尊神像建立起了初步的神道体系，【先知智慧之火焰天尊原初之像】是神道神，【恒古统御四方兽之祖灵明神形之像】是兽道神，实则也是神道神，这兽神之位，灵兽不会认的。
易青在自家本命的神像前，跓足片刻，摇了摇头，用上了【缩地成尺】的粗浅法门，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的向山上走去。
经过神像，就是一座大殿，是祭祀用的，平时并不见人，只有些又老又驼的部民在打扫。
灵明石猴需要香火，却不能给予丝毫回应，既入了神道，却又好像不在原的神道体系内，信仰兽神的部民不多，还是以石人为主。
沿途所见的部民，大多是石人，他们看不见易青，只能在山门的外围做一些仆役之事，一如联华山上的凡俗。
过了大殿，有一道议门，入了这道门才算进入火云山的修道之所。
“啊，师尊您回来了？”
师尊、天尊，前者是一种身份、一种认可、一种荣耀，后者只能算记名弟子，所学都是有前一种身份的人所代授。
这么多年，部民的人口基数摆在那，登仙者不在少数，资质出众者也有几个，但以部民的寿命，筑基的希望依旧渺茫。
“二十一啊！”
易青和颜愉色的对守在门处年青弟子说，“谁让伱在此等候的。”
“师尊，大事不妙，大师兄做下错事，原神殿来人问罪了。”
初鸣？
这小子又闯祸了？
半个时辰后。
初鸣的居所，被原的神官翻的一片狼藉，可除了一些初鸣喜欢的小玩意，什么都没发现。
易青沉着脸等神官们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几个神官却拿着初鸣的那些小玩意嘀嘀咕咕，最后居然要以此为罪证。
不用易青出面，弟子中最大的初六喊问，不过是些玩偶，如何能作为大师兄‘食人’的罪证？
不错，原的神官带来了一个让易青万万没有想过的指控。
初鸣一直在秘密的吃人？
吃人？
那样乖巧、老实、甚至可称善良的大弟子，就算对灵兽也是‘爱心泛滥’的初鸣，吃人？匪夷所思。
情感上难以接受，但初鸣看似为人，实则为妖魔的事实，还有他几年莫名奇妙的突破到练气后期的修炼进度，都给了易青不好的预感。
此刻再看神官们翻建出来的‘手办’，真是惟妙惟肖，却又……透着莫名的诡异气息。
其中的一个神官将手办掰开，忽然，所有的手办都开始尖叫起来，一瞬间变成了活物，在神官们的手中挣扎扭曲，那只被掰成两半的手办还流出了鲜血和内脏，上半身努力掰开神官的手指，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接上。
众弟子大吃一惊，不知所措的看向易青。
易青的脸色更是阴沉，对这种诡异的邪术没什么表示。
神官们用一张泛黄的符纸将所有的手办镇压，装进一个个小匣子里。
其中一个神官上前，手捧着一个手办，跪下高举着献到易青身前。
却是个易青的‘手办’，也是最华丽、最‘尊贵’的一只‘手办’，食指长短，却很好的突出了易青身上的特质，有点像前世的大头q版手办玩偶，瞧着有些滑稽，也有些惊悚。
神官还在等易青示下。
众弟子也不能为大师兄辩驳了。
良久后，易青接过‘手办’，一只手将之捏碎，灵力荡尽手上的血污，神识在初鸣的居所扫了一遍，走向一个角落。
一指点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书柜上，让一个幻阵显出外形，幻阵遮掩的书柜后的一个地下入口。
神官们将书柜推开，点燃油灯，跟在易青身后，沿着陡峭的台阶，步入可一个宛如墓穴的洞府。
一路上，种种诡异的布置、物事，最后来到地下洞府的入口，见洞府的玉门上铭刻着自己亲手教导初鸣的阵法，这阵法布置的极其巧妙，让玉门与整个洞府浑若一体，表面的护罩也很是稳定厚实，有着一阶上品的防护力。
阵法……
易青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弟子们轮番上前，破阵都花了不少功夫，直接将玉门连同防护大阵一起捣碎，有的弟子已经预感到将要看到什么，有跟初鸣关系深厚的脸色惨白，有愤怒他居然食人并修炼邪术的则满脸愤怒。
易青第一个步入洞府，一眼看过就退了出来，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众弟子拦在神官，一个个都是法剑出鞘。
易青第二次进入洞府，只见深红色的洞府内泛着淡红色的灵光，就好像一层层淡淡的光晕覆盖在满地的骸骨上。
到处都是人的骨骼，有的还有牙啃舔舐过的痕迹，一堆头骨累在前方，十几道蛛网一样的肉筋连在空中，最中央是一个粉色的肉茧。
平地而兴起一股阴风，鬼哭之音响起，阵阵鬼影从各处飘荡而起，不知道多少，层层叠叠的向他涌来。
易青的飞剑祭出，剑光一扫，这些低阶的鬼物就被斩杀干净，然后向那肉茧看去。
“初鸣，醒来！”
肉茧顿时颤动起来，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接着全身赤裸的初鸣伴随着一阵血水从中滑出。
“师傅，你……你来啦？”
初鸣有一瞬的惊惶，随后没什么异色的向易青行礼，“怎么这么急啊，我说了要闭关一段时日的”
“是原发现了，派人来捉拿你。”，易青变淡的说道，“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早就跟师傅你说了啊”，初鸣很是委屈，心思简单的都写在脸上，“我问师傅，功法不对症那我要是能自己改良呢？您当时说，只要有益自身大道之事，就放手去做，我才……”，初鸣看了看左右，“我才遵循内心的声音和本能的指引，将您传授的道法改良，效果很好啊。”
“可你食人，走上了妖鬼之道，就被人道和神道不容了。”
“为什么？”，初鸣情绪转变的极快，前一刻还是乖巧的弟子，后一刻就勃然作色，声音带上‘豺音’，神情乖张：“人能食兽，兽为什么不能食人？天生万物，谁规定的人能食用一切？兽类也是生命，被剥皮抽筋之时，人可曾有过怜悯和不该的念头？”
“人道、神道都是以自身为中心来看待世界和建立秩序规则的，你不以人自居，自然生出这种疑问。”
“那就去他的人道、神道，我自创一道如何，师傅？”
易青抽出飞剑，叹道：“可以，但为师也是人道秩序的一份子，就留你不得了。”
“师傅！”，初鸣大惊，“您一直教导：大道千万，殊途同归。又言，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又为何偏执于门户之见，要对弟子狠下辣手呢？”
“我有我的道！”，易青答道，一剑向初鸣斩去，“而你碍了我的道，就是这么简单！”
初鸣没有闪避，一剑生受，头颅与身体分家，飞出老远，“师傅真伤弟子的心……但不管师傅如何对弟子，弟子一直不变……师傅，我们后会有期了！”
等神官们入内的时候，满室内诡物、邪物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初鸣的尸身摆在中央。
只初六以下的众弟子一见，无不放声大哭，而神官们则上前收敛尸身，准备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