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老忠王言国朝事 贾子安首场结束
“今儿已是会试第一场，贾子安还要经过数日考试，但等其会试结束，可请来府中一趟！
关乎这英吉利，可以试问问他！”
忠王府堂舍内，老忠王向着下首躬立，而今于归于家中，并无官职的次子李为说了句。
忠王府几个世子，几乎都是同老忠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年近四旬的李为，同老忠王长相最是相似。
多年前担任过地方主官，又有团练使等经历，只是在当今天子即位不久，顺势辞官，后面才有了弟弟李承为皇帝信任重用。
由此，可见忠王府内，于得失之道，很有把控。
“父亲缘何于贾子安如此重视？此人有些才华，但在一些问题上，也不过是有超乎常人的见识罢了！有弟弟之交往，足可显露府上于他友好。
而以英吉利事，最终还是关乎国家大计，可非他这般少年所能参与其中？”
李为同弟弟李承性格之处，不太一样，年少得志，故为人高傲。
特别是关乎西洋事上，他自认所看书册之多，又跟着洋人学习过洋人的算学知识……其中所知，又岂是贾峥所能比较？
从年纪上讲，贾峥也不过是他子侄辈一般，可以小弟李承同之称兄道弟，足是乱了辈分般，而父亲未有阻止。
期间种种，年后他心怀疑惑，借此表达了出来。
老忠王抚须，望着次子摇了摇头：“当年让你早退下来，好让你弟入朝处事，可算是对了！
我且问你，宫里为何能那么快接受林如海在朝政各方面的建言，含那贾子安畅言火机之用途，是宫里觉得无聊吗？”
“父王……”
“宫里的那位你们不懂，太上皇你们也都不懂……圣上，那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幼聪慧，年少于东宫，甚至跟着洋人，当时年纪比你进学还小，就已经于所谓物理微积分论、化学之事感兴趣！
这样，你可明白一些？”
忠王没有给次子过多思考的时间，从椅子处起身，继续道：“圣上的决心，还有前瞻性，可比很多人强多了！
你知道老幺那从贾子安手中所得《国富论》、《海权论》等思虑事，为何得宫里喜爱，因为圣上在问询洋人，在为储君之时，就对国朝发展，治国理政，有过深刻的思索！
而这一切，又与之所思，深度吻合。
能得宫中两次相召，也正是因此。
林如海之建议，能得允之，同样是宫里的尝试……”
说到这里，老忠王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些感触道：“当年太祖皇帝从前明手中接过的江山，本就是一个乱摊子，其中之立国，不过是一场重组而已，于此治标不治本。
太宗皇帝时期，经过对女真，还有西北战事，又收复了大量土地，同时消耗了前明遗留下来的老牌勋贵乡绅力量，复有四王八公这些同李顺息息相关者，与之维持平衡。
我等忠王府一脉，同样是皇权抗衡之手段。
正是因此，国朝才有接下来足足一甲子的相对平静。
太上皇时，看到了太多底层汉人之辛劳，为此于前期开放了海贸，大幅度提高商人地位，又引进西洋产物，如红薯，洋芋，玉米之类。
因此，到了太上皇执政的中期，才有看到的国朝人口大幅度增长。
人一多啊，就容易出问题，特别是外患未除，皇家掌控之于地方兵事，隐有失去平衡的情况下。
到了圣上，才有扭转收拢，但过去五年，圣上处境，你于神京，该是看到了吧？”
李为回神道：“圣上于朝野把控，难比太上皇，且多阳奉阴违之属……后将手伸向老臣，以及四王八公之警告，正是为了加紧皇权之集中，倒也是得有神京大营的实际控制！”
“这只是表面的一部分，我说了四王八公，含我等忠王府等，都是皇家用来对付朝臣之手段，但以圣上所为，可以用‘冒进’而言，是因为其深刻明白问题出在朝堂本身上，继而，想行一个大招！”
“父王可是说变法？历史上，行变法者，可没有一个有好结果，吕不韦，王安石……难道林如海想成为此中之人？
可按照林如海在朝堂上的影响，还远不如父王你……”
李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到底是个成年人，很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乾清宫里的天子，不会是打算亲自下场了吧？
这……
“从明亡之后，太祖立国，就有考虑引进一些西洋学说，甚至派遣了不少人探寻，但又担心让更多洋人于大顺有太大影响力，加上为反贼所用，对付朝廷，故选抄本，只在民间流行，少有官方推动。
后驱逐西洋传教士，言之‘我大顺自有祖宗在，不信外法’，又有反贼其中谋夺，造反之祸，朝廷还是没能放开一些技术，加强了管制。
火机能让工部尝试，可见圣上已有了选择，即行一些转变，但其中带来的一些影响，还是未知。
毕竟，大顺太大了，非是后金，或是倭国那种狭小地域。”
老忠王知儿子所思，没有否认，突然这么来了一句，看向还在沉吟的次子，该是孙儿都快呱呱落地，可在于大势方面的觉悟，比他这个老年人，还要差的远，轻叹道：“贾子安的厉害之处，能得天子心意，有时候所言，让我也有些钦佩之处，正是在于，他能将西洋一些东西，无论所思，还是技艺，结合我大顺国情，而做陈述转变。
于西洋之发展了解，比正常人，更为深刻，更能从根本上看待。
处在他这个年纪，非常难得。
而宫里既然有了决议，那在关乎使团事上，不妨听其所言，一切为国家计！
若是此人能道出一些要点，有利使团所为，我再为之向天子请功又如何？
你当记之，不可小觑这天下人也！
于此，你之虚心，不如你阿弟！”
……
顺天贡院。
不觉时间过去，今日已近第一场考试结束。
贾峥认真检查了一遍，然后在交卷之后，手持考篮走出了考场。
神京的天气非常蓝，这是一个为何暖和的春日，一如他心情般灿烂。
前十几年的寒窗苦读，而以今次答题的满意，也让他于接下来两场，充满了信心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