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利益是用拳头打下来的
“所以这就是任天堂拿出来的解决方案？”命运游戏的顶楼办公室内，伊芙琳·约翰逊从堆满了草稿纸的办公桌后抬起了头。
伊森·琼斯则是站在窗户旁，食指按下百叶窗帘的一道，通过细缝俯视众生。身着米色西装的荒川实正站在门口停车位的丰田花冠旁，虽然天气炎热，但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双手搭于身前，脑袋略微低垂，似是在向神明进行祈祷，但又更像是在忐忑的等待消息。
“有意思。”伊森·琼斯笑着收回了手指。
随着他的动作，本扭曲的百叶窗帘瞬间关闭。
银色的叶片遮挡住了最后一丝光线，被白炽灯照耀的室内迎接了他的转身，“我让他走他竟然不走，不愧是本子人啊，倔强。”
半个小时前，荒川实为伊森·琼斯送来了任天堂就莫须有一事上的解决方案，荒川实代表任天堂严正声明，经过一系列的自查后，他们任天堂确信伊森·琼斯的猜测乃是子虚乌有。但因为双方已合作多年，已经拥有了深厚的友谊，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后，任天堂方面决定放弃追究的权利，并希望伊森·琼斯能够停止无端的猜测，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合作本身，同时，他们也拿出了一份新的合作方案。
而那份方案，现在就在伊芙琳·约翰逊的手中躺着。
说实话啊，在看完任天堂递交来的方案后，伊森·琼斯那可是用含妈量极高的话语将荒川实臭骂了一顿，大意就是‘你们特码的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情的？’、‘老子要的是一个道歉’、‘特码的！老子对钱不感兴趣！’，然后他便让荒川实滚蛋，回去等结果了。
但破口大骂下的真实想法嘛……
嘿嘿——
真香——
伊森·琼斯来到办公桌前的靠椅上坐下，笑眯眯的望着姐姐，“伊芙琳，你觉得任天堂的解决方案不行？”
“当然不行！”女孩高声道：“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提出来的解决方案诚意满满，因为他们在已经签订的合作上再次让利，并在可能存在的合作里给出了一个诚意分成，但同时他们也给我们传递了一个讯息，那就是承认我们之前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
女孩将任天堂的合作文件丢在桌上。
向后一靠，双手环抱，一脸严肃的看着伊森，“既然他们干了——”她拉长了自己的声线，反问道：“那我们又怎么可能合作下去？”
“现在的任天堂给我的感觉是什么？”
“那就是一个人蒙着面拿着刀子捅了我们一下后发现没有把我们捅死，然后拿出急救包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mFxxk！”
“这种事情让人恶心！”
“这种行为更是——”
“无耻！”
伊芙琳咬着牙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哈哈哈哈——”非黑即白的话语让伊森笑出了声。
凝视着身前那道娇俏身影，捕捉着那散布在眉宇间的无尽愤怒，伊森·琼斯抬起了手，将其伸在灯光下。五指轻动，似精灵般跳跃，但因其诞生的桌面阴影却在黑暗里不规则的收缩。
“任天堂已经很有诚意了。”望着桌面上的阴影，伊森笑着道。
“what？”伊芙琳扬起柳眉。
她满是意外的看向伊森，双手如同插沙子一般指向桌面的文件。
“oh！Sxxt！这叫有诚意？”
“当然。”
伊森点头道：“至少他们承认，这一切都是他们干的，不是吗？”
“可……”伊芙琳想要表达自己的反对。
但伊森的话语更快——
“噢——我亲爱的姐姐，虽然人们一直都说商场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所有人都恨不得竞争对手去死，为了利益，很多人甚至能亲手掐死自己的竞争对手，但这儿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而是一桩桩的生意。”
“既然是生意，那它的内核就永远是利益。”
“任天堂能够割肉让利，其实就已经代表了他们的诚意了，如果这样你还觉得不行，那难不成还要山内溥以死谢罪吗？”
伊森双手一摊，笑着耸肩，“虽然他们本子人讲究武士道精神，但我总不能让山内溥拿着武士刀来我们这切腹自尽吧？”
“且不说他是否愿意，就算他愿意，那也不行。”
“因为那肠子流一地，鲜血溅满屋的场景我想想都受不了！”
“如果山内溥在临死之前还用歉意的眼神望着我，用溢满着鲜血的嘴巴不停的说着抱歉，那我可能当场就会昏死过去了！”
“我承认，我胆小，我会做噩梦。”
说到这儿，伊森直接用双臂环抱身体，收起双腿，蜷缩在椅子上。
那瑟瑟发抖的模样和从心的话语让伊芙琳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同时满是嫌弃的摆了摆手，道：“噢伊森——伱真恶心——”
“嗯哼。”伊森耸了耸肩，笑着按下了这个话题。
被他这么一打岔后，伊芙琳的胸中愤怒也消退了不少。
“所以你决定接受？”
“为什么不呢？”伊森反问：“任天堂开出的合作充满诚意，我想这个世界上或许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有诚意的合作方了。”
伊森承认，在发现山内溥愿意把项目抽成从百分之十四调整到百分之二十时，他的内心里的确闪过了一道惊讶。
虽说荒川实在几天之前和他算了一笔分红的账，表示《贪吃蛇》街机的销售给任天堂带来了一点一六亿的营业收入，在扣除掉接近一半的成本以及他的抽成后，任天堂还能拿到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净收益，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任天堂多让六个点，他们也依旧有赚头，但这笔账不能这么算。
在电子游戏行业野蛮发展之时，所有的合作所有的谈判都没有参照依据，都是双方根据感觉一点一点的磨出来的，之前伊森和雅达利的谈判就是这样，后面世嘉和任天堂的上门也是如此，那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谈着谈着逐渐形成一种惯例后，这种惯例，那就可以称之为标准。
虽说目前整个行业里压根就没人借用这种标准，因为过去几年里，只有他伊森·琼斯的游戏对外实现了屠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所带来的标准就没有意义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定会成为业内人士谈判的标杆，而由任天堂让出来的议价权，那才是一个好东西。
之前，是任天堂、世嘉那些掌握市场渠道的公司开出分成方案等别人来讨价还价，而现在，那则是他伊森·琼斯骑在渠道商的头上作威作福。
当百分之二十的分成比例出现过一次后，渠道商的底线就已经被他狠狠地踩在脚下了，未来，如果还需要代理，那要价起来，就更容易了。
更别说——
《吃豆人》的备份早就给了任天堂。
这时候真正的撕破脸皮，那就是两败俱伤。
双方会进入无尽的官司中，而在这个过程中，山内溥要是灵感发现，那就会直接修改备份，做出类似的游戏。
到那时……
他们命运游戏就算找了另外的合作方，那会亏得底掉。
这的确是钱的问题，但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可如果我们继续合作的话，就得认真的提防任天堂了。”
伊芙琳说：“他们敢对付我们一次，那就敢下手第二次。”
“他们已经展现了自己的野心，未来的他们一旦发现自己拥有逆袭机会，那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背叛的。”
“就像……”
“珍珠港？”
“Yeah~Yeah~Yeah~”伊森赞同点头。
但他并不在乎，“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情对吧？”
“暗地里的敌人比明面上的盯梢更可怕。”
“更何况，生意就是生意，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合作伙伴？”
“我们这两年见到的事情还少吗？”
“米罗华和鲁道夫翻脸、飞利浦捅mcA的刀子、mcA以帮助我们的名义狠狠的恶心了飞利浦、华纳在电子游戏领域里抢跑后被所有好莱坞的巨头联手围攻，让我们占了大便宜、任天堂同时背刺米罗华和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是还不提防，那就是蠢货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利益这种东西是用拳头来分配的。”
“只要我们能一直把任天堂按在地上锤……”
“他们就不敢乱动弹！”
伊森清楚任天堂这一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无非就是世界通用的穷则搁置争议，达则咳咳咳咳。
而这种世界通用法则也很好应对是吧？
一力破万法！
只要打的他们一直穷下去……
那就完事了！
而在当事人都已经说出了事情真相，并以惊天一跪祈求继续合作后，伊森·琼斯先是晾了荒川实几天，然后再于1977年的8月10日召见了他。
在这次谈话中，伊森·琼斯一脸严肃的警告了荒川实，表示他对任天堂的处事行为非常不满，但考虑双方已合作多年，他决定再给任天堂一次机会，希望他们在未来能够好好表现。
同时，伊森·琼斯也对任天堂提出的条约做出了简单的修改——
“我觉得《吃豆人》街机在你们国家卖出二十万台应该不是问题。”
“《星球大战》保底三十万台。”
“在我抽成十四个点的情况下，你们还能拿到三十到三十四个点的净收益，那有钱就大家一起赚嘛，对半分，我要二十五个点，我想贵公司的山内先生应该不会介意的，毕竟你们自己还有游戏厅嘛……”
既然大家都已经把裤子脱了个精光了，那伊森便不再装了。
有钱不赚那就是王八蛋，更何况现在是任天堂自己理亏。
对于伊森提出来的这些要求，荒川实显然没有答应的权力，他让伊森耐心等待，回去之后便立刻和社里取得联系，在一阵沟通后……
“琼斯先生，我们社长对您的贪婪表示了不满。”
荒川实说：“但考虑在双方存有误会的情况下依旧想要携手同行，所以我们社长决定让利，以弥补我们双方的关系。”
“不过——”
“二十五个点的分成仅此一次。”
荒川实说的认真，伊森·琼斯则笑得开心。他没把山内溥的话语放在心上，因为他清楚，底线这种东西，那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至于未来合作？
那有没有还是一说呢！
既然双方达成了共识，那伊森便请斯坦福的法学教授过来审议合同。
确认无误，双方在1977年的8月15日的下午正式签约。
当伊森·琼斯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后，尘埃落定的事实让荒川实松了一口气，他面带笑意的朝着伊森伸出了右手，有些感慨的说道——
“合作愉快，琼斯先生。”
“我很愉快，荒川先生。”伊森毫不掩饰的展露开心。
如此事实让荒川实无奈摇头，“从现在开始，我们两家就按新的合同办事了，所以，芯片公司那边，董事和监理的问题，还请您多费心。”
“okay，我会的，毕竟这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利益嘛……”
虽然伊森回答的很痛快，但这事还真让他犯了难。
因为现在的他无人可用。
和他亲近的人有很多，但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就比如说，可以无条件信任的琳达姨妈和托马斯姨父，他们两个有果园要看，不可能去本子帮他盯着任天堂；伊芙琳也不用多说，身为真正的研发人员，命运游戏没她那直接就走不了路了；父亲的那些战友放在工厂最好，他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没事就别破坏那些新生家庭了……
除了他们以外，甭管是小乔沃兹也好，小斯小卢也罢，他们都有着成功的事业，但凡想起他们，那都是在展现脑干缺失的美。
如此一来……
‘草！’
‘我怎么在自己骂自己？’
‘呸呸呸——’
伊森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太累了，007的生活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想要给自己简单的放个小假，至于去哪——
“这么大热天要不往北边走一走？”
“去北极看看北极熊？”
“嘶——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在北极看过北极熊——”
伊森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很有搞头。
虽然他们命运游戏前有狼后有虎的被人盯着，但干啥事都要劳逸结合对吧？自打年初忙着捣腾《星球大战》以来，过去的八个月里他压根就没咋休息，无数的破事让他神经有些紧绷，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后……
怎么样都得给神经做个SpA一下。
然而，就在伊森准备起身前往伊芙琳的办公室，问她手头上的设计工作是否能暂时放一放时，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那急促的声响让伊森呼吸一窒。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陡然飙升。
“请进。”他假装镇定的说道。
话音未落，尤莉丝·诺布尔这个妮子便从外面推门而入。
“boss……”
她刚开口，伊森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血压疯狂暴涨，眼前一黑了。
‘苍天啊！’
‘大地啊！’
‘怎么又是她啊！’
伊森在心中咆哮！
“等等！”他高喊道：“尤莉丝！我和你没仇吧？”
“你就这么想弄死我吗？”
‘？？？’如此话语让尤莉丝·诺布尔就是一愣。
她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双眼，瞬间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接着，她便笑着道：“boss，这回是好消息。”
‘……’
“真的？”伊森松了口气，更对女孩的识趣很是满意。
“真的。”尤莉丝·诺布尔点头道：“如果您有时间，我就把电话接进来了……”她指了指伊森办公桌上的座机。
“okay。”劫后余生的伊森赞同点头。
没过多久，铃声响起。
拿起一听……
“噢乔治，好久不见，听到你的声音真的让我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