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诺兰·布什内尔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伊森·琼斯面带微笑的靠在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伊森认识许久的雅达利创始人诺兰·布什内尔，另一个则是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
在初次见到那个中年男性时，伊森便眯起了双眼。
因为他总觉得，对方很是眼熟。
而在诺兰·布什内尔介绍后，坐在沙发上的伊森差点就跳起来了。
因为那家伙名唐，姓瓦伦丁，全名唐·托马斯·瓦伦丁。
他是雅达利的投资人，更是红杉资本的创始人，米国风投领域里的祖师爷。
当未来能登上金融教科书的人物出现时，说不惊讶，那都是在骗人，在那个瞬间，伊森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但等对方友好的伸出右手，表示见到伊森很是高兴，现场玩了玩《贪吃蛇》，直接就被那惊人的展现而镇住时，伊森又发现，自己的心率，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在伊森的前世，这些家伙或许都是大佬。
不说名留青史吧，但被人津津乐道五十年还是有的。
但现在嘛？
在历史的浪潮刚刚掀起时，大家都一样，都是普通人。
此时此刻，谁抓得住机遇，谁就能登上神坛。
那在这种情况下……
‘我一个开外挂的还激动个屁啊！’
伊森笑眯眯的望着二人，心里已全然没有了兴奋之情。
而他的态度也被对面的二人尽收眼底，注视片刻后，诺兰·布什内尔率先开口了。
“伊森，既然你清楚我们雅达利现在的状况，那我就直接说了。对，我们雅达利在未来的一年里，也就是在明年的五月份之前，无法发售自己研发的游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雅达利就会因此而走向衰败，因为市面上的其他街机公司根本就没有挑战我们的实力。”
诺兰·布什内尔很是自信，笑着说：“这不是我轻视他们，而是我根本就看不起他们。因为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些传统的街机生产商们依旧想做菠菜的生意，他们企图将电子游戏继续和他们最擅长的菠菜结合，我想这一点今天你已经亲眼见到了。而他们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把街机变成计算机之前，正常的光电反馈是无法做到游戏结果的操纵的，而操纵不了游戏结果，菠菜游戏就无法研发，所以，现在的电子游戏能做的就只有娱乐。”
“而谈起娱乐嘛……”
说到这儿，诺兰·布什内尔的笑容就更盛了。
双手一摊，说：“在我们和米罗华达成和解之后，米罗华可是又向市面上所有生产过乒乓球游戏的公司发起了诉讼，在这些诉讼结束之前，我相信，那些公司是没有精力来发行游戏的。”
是的！当米罗华发现，自己奈何不了雅达利后，他们便疯狂的将市面上的所有游戏公司都告上了法庭，想要从那些侵权者的手里攥取本该属于自己的利益！
在来雅达利的路上，史蒂夫·乔布斯就已经跟伊森说了，他之前接触的埃克西迪，世嘉，都接到了法院的传票，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公司的高管都会频繁的出现在法院的被告席上。
此时的他们，更是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诺兰·布什内尔再怎么抄袭，那好歹还有点自己的真技术，他是真正的跳出了常规思维，给所有工程师们打开了新时代的大门，所以，拉尔夫·贝尔欣赏他完全可以理解。
而他们这些人呢？
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抄袭者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伊森那可是十分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和那些家伙达成合作。
而现在嘛……
“So？”伊森笑了起来，“布什内尔先生，你们的条件是？”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
没等诺兰·布什内尔说话，红杉资本的创始人唐·瓦伦丁便开口了。
“琼斯先生，我们希望能够和你达成一个长期的合作协议，就比如说……九十九年？我们会付出一笔固定的费用，这笔费用可能是几千，也有可能是几万，然后在未来的九十九年里，为你发行《Snake Game》。当然了，在此过程中，我们也会按照《Snake Game》的游戏收入，向你支付一定的分成。”
商人就是商人！
你不可能指望他主动让利！
当雅达利已经被米罗华怼的发行不了新游戏，只能祈祷其他公司拉胯时，在瞧见《Snake Game》后，他们想着的竟然是用长期协议绕过米罗华的版权限制？
噢，这真的是——
逐利成性！
那在这种情况下……
“okay，我能够感受到各位的诚意，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伊森遗憾的拍了拍手，道：“从目前来看，我们的谈判是无法进行下去了，那这样，事情就到这儿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合作……”
说着，伊森就想起身离去。
而他的这幅状态则让现场两人有些意外。
“伊森？不谈了吗？”诺兰·布什内尔问。
“琼斯先生，请问你这是怎么了？”唐·瓦伦丁故意装傻，说：“我们只是提出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方案，具体的合作细节还没正式商量呢。”
“抱歉，我觉得不用再商量了，因为那是在浪费时间。”
伊森笑了笑，直言不讳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眼界有限，但也有可能是我没有上过大学，知识储备不够。在听完了瓦伦丁先生的方案后，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心理预期可能是一对平行线。看似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但却永远不相交。”
“既然是这样的话，再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双方都不愉快。因此，我们不如就此告别，给双方都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夹枪带棒的话语，听得诺兰·布什内尔和唐·瓦伦丁眉头紧蹙。
虽然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的方案的确有些离谱，但谈判的关键，本来就是拉扯。
你说你的痛苦，我说我的难处，一句句的摩擦，那都是利益的争夺。
可现在呢？
还没开始谈呢！
伊森就准备跑了？
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唐·瓦伦丁顿时就面露不快。
因为他是在接到消息后，特意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
眼瞅着伊森·琼斯真的要走，他顿时说道：“琼斯先生，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想法，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大家有分歧的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但同时，我也可以坦诚的告诉你，如果你觉得我们雅达利开出来的条件不好，那我只能遗憾的向你表示，你可能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比我们还有诚意的公司了。”
“你今天要是离开了，我相信，你会后悔的。”
“who cares？（谁在乎？）”伊森停下了脚步。
‘？’
这句话语让唐·瓦伦丁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注视下，伊森·琼斯转过了身子，本平静的面庞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个笑容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而在他们开口之前，伊森先说道：“瓦伦丁先生，你确定你们雅达利很有诚意吗？你确定雅达利就是我最好的选择吗？”
“of course。”唐·瓦伦丁回答的非常肯定。
“No。”然而，伊森却摇起了头，直接否认道：“这只是你们自我感觉良好罢了。雅达利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惠普。”
“what？”唐·瓦伦丁没有听明白，皱着眉头看向诺兰·布什内尔。
而此刻的雅达利创始人也很是疑惑，面对投资人的询问，他果断的摇了摇头。
两人的探究，被伊森尽收眼底，他直接笑着道：“看来，两位先生只知道我是米罗华的前员工，根本就不知道其他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或许知道了，那个离谱的九十九年合约的想法是如何诞生的了。因为你们并不知道，《Snake Game》，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它的另一个发明人，在斯坦福。”
“我想二位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虽是询问，但伊森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我带着《Snake Game》前来，不是因为我迫切的需要你们雅达利，而是你们迫切的需要我！”
“我带着《Snake Game》前来，不是我只能选择你们雅达利，而是你们需要有趣的新游戏！”
“我带着《Snake Game》前来，不是意味着你们雅达利就是行业第一！拉尔夫·贝尔能和米罗华合作做家用游戏机，我也可以去找惠普，问他们想不想做街机！”
‘！！！’
话音未落，与伊森对视的两人瞳孔一缩。
有关《Snake Game》的诞生问题，他们还真的是不清楚。
不过，如果伊森说的是真的话……
“oh伊森~你不要生气，你不要动怒，唐只是在给你开个玩笑~”
诺兰·布什内尔瞬间起身，脸上迸发出花儿般的笑容。
“版权保护的最长时间也就是五十六年呢！唐说九十九年，那就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在他的设想里，你一听到这个数字后，肯定会哇的一下表示意外，然后大声的询问我们懂不懂版权法，在这个时候唐会大喊一声Surprise！然后我们便会在活跃一些的气氛里开始正式的商谈，对吧，唐？”
“Yeah！”唐·瓦伦丁点头，肯定的说道：“我们是游戏公司！我们做的还是当下最新潮的电子游戏！就算我们有商业合作，我们也应该是在轻松和快乐的氛围中进行下去的！”
“伊森，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
“不过，我的话语可能也有歧义，这里我要道歉。”
“是吗？”伊森面露‘意外’，“你们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让诺兰·布什内尔顿了一下，接着便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然！”诺兰·布什内尔肯定回道，拍了拍伊森的肩膀，拉着他坐下，同时还说道：“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史蒂夫，史蒂夫·乔布斯叫进来，让他给你讲述一下我们雅达利的工作环境，我们这里的工作氛围十分轻松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呵呵！
伊森才不相信他们的鬼话。
所谓的轻松不过是他亮出王炸后的妥协罢了。
唐·瓦伦丁想要用雅达利的市场占有率和他谈判？
开什么玩笑！
没有自主发行权的雅达利现在和小子过得还不错的国家有什么区别？
诺兰·布什内尔说即便一年不发游戏，他们雅达利也依旧是行业王者？传统街机厂商和新晋街机厂商都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所以我们选择《Snake Game》，是对你的仁慈？
可以啊！
劳资特码的转头就去抱斯坦福的大腿，让惠普帮忙发行，你怕不怕啊？
是！惠普的确不做街机游戏，人家做的都是打印机啊，计数器啊，为大型机构提供计算机系统啊，卖卖高性能工作站啊……
但这不重要对吧？
只要没人发动岁月史书，改变惠普创始人出自斯坦福的事实，那身为弗雷德·特曼弟子的他们，就一定会继续支持斯坦福自己的项目！
虽说惠普的卖货渠道和电子游戏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南辕北辙，但人家是全球性的公司！光是一个分公司的体量就能碾死雅达利了！
就算诺兰·布什内尔和唐·瓦伦丁清楚，惠普会不会做街机还是个未知数，但在旧金山这个地界上，他们更加清楚，你可以和所有人赌，但你不能和边上那个已经丧心病狂的大学赌！
尤其是在他们雅达利发行不了新游戏的情况下！
所以，当伊森甩出惠普后，诺兰·布什内尔便一脸陪笑的拉着他坐下。
而唐·瓦伦丁也适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发给了伊森。
见伊森不抽后，他也主动起身，以不打扰二人为借口，表示自己要出去抽上一根，请诺兰和伊森稍等。
大概过了五分钟吧，当唐·瓦伦丁回来时，搓着双手坐下的他面带微笑的朝着诺兰点了点头。
已经和伊森东扯西拉说了半天的雅达利创始人心领神会，道：“伊森~兄弟！说实话，我刚刚见到你时，我就知道我们的再次相遇一定是上帝的旨意！一定是他让你来到我们雅达利的！”
“既然有神的指引，那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无比的圣洁！所以，在这里，我非常坦诚的告诉你，我想和你合作，至于具体的内容嘛……”他顿了顿，咬牙说：“我觉得，在上帝的见证下，他会希望这是一个短期的！充满诚意的合作！”
听到这儿，伊森笑了。
不嚣张了？
不扯淡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贱啊！
你得给他两个巴掌，他才会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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