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圣旨
马蹄声嘶鸣扯破黑夜。
崔正信的洪亮的气机覆盖整个县衙。
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给震惊到了，几乎就要当场跪下。
“圣旨到！”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千里传旨。
在外面等候的众多商人纷纷争论，持刀枪的兵士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一个黑色禁服的高大魁梧的男人走进县衙，手中举着金丝圣旨。
崔正信浓眉大眼，脸型方正。
一看就是正经的习武之人，全身透着一股干练劲爽。
他单手举着圣旨疾步走来。
高台之上的杨德水立马起身恭迎。
虞逸春以及带领着一众官员跟在身后，成左右两排弓迎圣旨。
“崔大人。”
杨德水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似乎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时会有圣旨传来。
崔正信没有跟众人过多说话，而是瞄了一眼杨德水和虞逸春，又看了一眼县衙众位官员，没有他认识的。
他突然脸色一凛，扩声道：“三司使杨德水，盐铁使虞逸春接旨。”
随着两位大人齐齐跪下，县衙众人也哗啦哗啦全部下跪。
许云溯在旁边，也跟着跪下来，并没有过多疑虑。
主要是他也想不明白，这位老皇帝现在传圣旨到底是干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飞钱之事？
这样想着的时候，崔正信摊开圣旨，缓缓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淮西宁州府毕容，德惠广济，慈爱布施，能捐金谷，赈济充荒助皇恩于沾足之外，裕饥民于转散之中。诸路司道奏闻，朕实嘉之。
今特奖宁州一十六家商行，自定为荣身官，设一‘飞钱使’，居五品，达天听，锡之敕命于戏，民康物阜，黎庶无遗漏之憾，家给人足，皇恩鲜冒滥之敝，褒嘉忠厚，表励风俗，钦哉。”
许云溯前世是个编剧，也编指导过古代宫廷剧，大约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老皇帝让16家商行选出一个‘飞钱使’，官居五品，直达天命。
也就是直接向皇帝汇报，脱离于三司之外。
许云溯立马就懂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也是想直接管理飞钱。
国家财政的转变，从建国之初的户部掌管天下，财政逐渐转移到三司，现在三司一家独大，皇帝看不惯。
所以新设立的这位飞钱使，也是一种国家财政转变的象征，皇帝想进一步把控财权。
可是为什么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八百里加急传旨？
之前又为何让杨德水和虞逸春来这里搅浑水？
其中权力的碰撞太过复杂，并非是他现在的地位可以了解的。
在下面跪着的众人皆是一愣，杨德水脸上布上了，如同腊冬寒月那般的僵肉。
本来都要把飞钱收归户部了。
这就是朝堂之上，三省六部得出的最终结论。
陛下又为何......
没等他多加思虑，崔正信忙扶起他的胳膊道：“杨大人与虞大人请起吧。”
杨德水站起身甩甩绯红袖袍：“崔大人几时从京城出发的？”
崔正信露出疲惫的道：“七日！”
余义春在一旁惊叹：“一日八百里，崔大人没有停歇，七日内行过了五千多里自京城而来，真不愧是四品武夫。”
按照大魏一般的加急信件来说，都是由专门传信的人传旨，每隔一段距离都有驿站。
每隔一天都会更换人和马匹，传递的旨意不停人和马不断更换以达到最终目的。
但这次动用了皇城司理事，四品武夫，就是让他从京城直达终点，旨意不得让外人接触，可见其中的信息重要。
“马青云。”
崔正信向四周看了看，招来在外围小心谨慎的马青云。
“去把外面的商人叫进来。”
马青云平常最害怕他这位顶头上司。
但是崔理事就喜欢叫他，一来就让他去，给他发布命令。
“好，理事。”
马青云十分乖巧。
崔正信回头看到杨德水一脸懵。
“杨大人，虞大人，陛下原本是说圣旨是给两位的，我也没想到其中的内容竟然是主要是关于宁州商行。”
杨德水还在发愣。
心中想着对策，万不能让这群低贱的商人，选出他们称心的飞钱使。
若是飞钱脱离自己的控制，那么此前的所有安排所有准备全都白费了。
许云溯这时走到了虞逸春身后，小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虞大人，方才圣旨里说，让商人自己选出飞钱使，对吗？”
这时崔正信看过来，虞逸春虽然官品在他之上，但皇城司理事与皇帝直接接触，算是心腹。
他也不敢顶撞，所以赶紧让许云溯闭嘴。
外面的商人虽然看到了崔正信，骑马狂奔而来，但仍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心中揪着县衙里的辩论之事。
他们被马青云和一些捕快叫进来，茫然无措。
崔正信高举圣旨，让众人跪下，又宣读了一遍。
读完之后，所有的商人跟方才一样，皆是面面相觑。
“这位大人，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选出飞钱使？”
崔正信点头，丝毫没有情绪：“旨意便是这样说的。”
他也是传旨的，陛下也并没有告诉他其中的意思，所以只能按照字面意思来。
“这......”
杨德水有些惊异，觉得这份圣旨处处透着诡异。
明明三省已经得出了结论，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不过当前弄清楚这个变化并没有意义，主要还是要把飞钱握在手里。
“飞钱一事，掌控巨大，财利居多，不可盲然选择，本官觉的武安县县令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突然被砸到彩头的县令连忙拒绝。
“不不，杨大人，下官年纪大了，精力无多，还是再选出其他人吧。”
吕文正可不想接这个霉头。
接完纸的林居寒走到许云溯身后悄声问道：“云溯，陛下让我们选，你说选谁好？”
一听到这话，旁边的许景行正了正衣襟，昂首挺胸。
功德转运使，这个差务太过清闲，也不利于挣钱以养活许家。
飞钱使这个职位，非自己莫属。
“咳咳，林掌柜，这个飞钱一事吧，老夫还是有点能力的。”
许景行老脸都不要了。
他不似那吕文正，对方只是个一心想要清闲退休的老头。
但许景行家家大业大，是武安县唯一男爵，自然想接下这个职位。
方才圣旨中提到是感念宁州一地的商人之力，最主要的就是武安县。
所以这位飞钱使一定是当地的官员，不可能来自朝官。
当地官员也就自己是个正五品官身，有能力拿到与之对等的飞钱使一职。
但这时许云溯却不合时宜地说道：
“这份圣旨是给我的任命书。”
他的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瞬间将周围听到的一众人等全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