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晓萍的问话，周秉昆向前探了探身子，说：“晓萍，以后她们家有了营生，我就不用总去了。”
“真的假的？”马晓萍忽闪着长睫毛问。
“当然是真的了。从明天起，除了周一上午的政治学习，周三上午的军事训练外，每天八点钟，你妈上班我就到岗，你妈下班我再回家。”
这样的回答，是周秉昆想好的。他觉得，马晓萍帮她办了事，自己一定要有所表示，延长在她身边时间，就是最好的表示。
郑家要是有事，回家时候一样能去，不耽误什么。
周秉昆这么说，马晓萍高兴不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这么说：“我每天都九点起来，你来那么早，会影响我睡觉的。”
周秉昆抓了抓头发，一脸憨笑，“那我，就晚点来。”
“你敢！你要是有一天来晚了，我就去九中大本营鬼混去。”马晓萍瞪了周秉昆一眼。
周秉昆知道，这是马晓萍故意拿这事要挟自己。求人办事说些好话也是应该的。
连声说：“好好，我听你的……”
……
吉春，太平胡同。
今天曲秀贞回来的晚，差不多六点才到家。留周秉昆在家吃饭，周秉昆婉拒了。
离开绿园，七点到了郑娟家。
僻静处，取出一半煤和食物，送到郑娟家，剩下一半拿到家里用。
太晚的缘故，周秉昆急着回家，把空间取出的东西交给郑大娘，又把进鸡蛋的地址联系人告知给郑娟。
郑娟记好地址后问：“周大哥，我妈和光明去小市场卖鸡蛋不会有事吧？”
“没事，已经打好招呼了。”周秉昆给了郑娟一个定心丸。
从高瘸子那里回来之后，又给十三太保老二高天去了电话。电话是周秉昆在马晓萍家打的，他觉得，这个电话他来打比马晓萍打更合适。
高天接到周秉昆电话之后，一口答应周秉昆，并且向周秉昆保证，郑大娘母子在小市场卖鸡蛋，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
有了高天的保证，周秉昆也就放心了。
对于周秉昆的话，郑娟深信不疑。
他说什么，郑娟就信什么。郑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拿出手谢谢周秉昆的，满眼神情说：
“周大哥，谢谢你。”
周秉昆受不了这样的眼神，“郑娟，举手之劳的事，不用谢，我该走了。”
“小周啊，过年到现在还没在家吃一顿饭呢……”郑大娘连忙挽留。
周秉昆并没有留下，开口说：“不了，大娘。家里只有我妈我姐，我不放心，我回去了。”
“小周，那你慢点走。”周大娘有些失望。
郑娟送走周秉昆，回到里屋，周母看着郑娟，叹了口气，“娟啊，我怎么觉得，小周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呢？”
“妈。你别急着让周大哥和我姐在一起，很多事是细水长流，顺其自然，你总这样，就把周大哥吓走了。”郑光明开了口，有些高深莫测。
郑大娘摇摇头，“初五那天去他家，他说有客人，连门都没让进。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以后他连咱家家门也不进了。”
“妈，周大哥已经帮我们很多，再这样，我们得寸进尺，人家可能真的不理我家了。”郑娟咬着嘴唇，言语中透着不悦。
“娟儿，我不是替你急么……”
郑大娘话没说完，郑娟抢过话，“妈，我的事不用你管。”
见女儿生气了，郑大娘也不再开口。女儿看起来柔软，上来脾气也犟得要命，再说，就不好了。
……
吉春，光字片。
回到家，将近八点。
周母的数叨是少不了的。除了周母的数叨，周蓉也质问起周秉昆：“秉昆，你现在是乐不思蜀了，回家越来越晚了。”
周秉昆洗了洗手，坐在炕桌，大快朵颐起来，吃了几口，不那么饿了，周秉昆放下碗筷，“姐，马首长现在晚上不回家住，曲领导现在主持工作，回家晚，晓萍你还不知道，我要是走了，不得收拾我……”
“晓萍看你眼睛里都有光，她才不舍的收拾你呢。那你快点吃，吃完饭，接着教我外语。”说完，周蓉回到了小屋。
望着周蓉的背影，周秉昆叹了口气。白天一天要安抚好马晓萍，还要想着郑娟，晚上回家，还得要教姐姐外语，让她有事做，不胡思乱想。
这也太难了。
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想退是不可能。
想到这些，周秉昆又想到了冯化成，姐姐托蔡晓光寄到京城的信应该寄到，寄到这封信，冯化成会怎么办？
会不会来吉春？
周秉昆不好确认，只能等了。
……
京城，泥洼胡同。
正如周秉昆想的那样，就在今天上午，冯化成收到了周蓉寄给她的信。
信里写的很清楚，即便去不了贵州，她仍旧期盼能和冯化成继续追寻诗和远方，追寻着只属于两个人的爱。
接到周蓉的信，一个春节都忐忑不安的冯化成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秉昆来过之后，冯化成一度以为已经彻底失去周蓉，心痛不已。
冯化成是个风流的诗人，前妻就是电影演员，离婚之后，睡过不少仰慕他的文学女青年。
喜欢文学的女青年对感情都有特别幻想，稍稍给她们些希望，睡上并不难。
可在冯化成看来，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如周蓉。
周蓉太美了，美得令他费尽心思与周蓉通信了三年。
终于，周蓉彻底被他的才华所征服，要和他一起远走高飞。
就当他要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周秉昆出现。这个下手能把人打死的周蓉弟弟，几下就把他打折服了。
冯化成清楚，不听周秉昆的，能把他打死。
写完那封不能去贵州的信，冯化成就在焦虑中度过的。他真的担心，周蓉迷途知返，与自己不再来往。
还好，周蓉没有那么绝情。
信的最后面，周蓉给他了一个建议，说是吉春新兴农场接受全国各地戴帽子的在那里改造。
要是京城允许到新兴农场，他可以争取一下。
下午冯化成来到街道，打听可不可以去吉春新兴农场接受改造。
答案，是肯定的，京城戴帽子的可以去吉春。
得到了这个消息，冯化成陷入了思考。
去，
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