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皇帝急了
“去靖常州？见靖王？”
张桐咂舌，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自己真的没有听错吗？
自己大人，居然要主动去找靖王的麻烦？
不说是，正是靖王和白莲教勾结，派人来袭杀众人的吗？
怎么还主动羊入虎口啊！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徐顾，很想告知自己的担忧，怕徐顾上头冲动！
靖王在北地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非常强大！可以说几乎可以自立一方小国了！
就这么主动送上门去，和送死差不多。
可是看到徐顾淡漠的神情，不见任何阴沉，愤怒或者紧张、兴奋和狂喜！
很冷静，不像是上头的意思。
最终还是咽下了自己的质疑。
可能大人有自己的谋划吧。
大人之所以是大人，就是因为大人算无遗策！而非实力强大！
张桐的反应，徐顾看在眼里，微微摇头，他看问题还是太浅显了，看不到更深层的关系。
“写封信，送往京城。”
“信？”
“就说，篆布府镇邪司司长，发现特使赵洪熙勾结白莲教，妄图谋反，一直没有证据。
“直到我来，他便立马告知我，赵洪熙的古怪，就在我想要调查之时，赵洪熙已经将篆布府镇邪司长，残忍杀害！
“更是妄图与白莲教之人，谋害我等，夺取我等押送的货物。终是北赤州镇地使曹力大人料事如神，早早提醒我防备赵洪熙，才将赵洪熙和一众白莲教众镇杀清剿。可依旧被他大杀无数镇邪使！
“清剿过程中，发现有人暗中布局，操控着一切！所有证据都指向靖王大人！我打算顺道，前往靖常州靖王府，调查此事！不然，路途将截杀不断。
“若我等在靖常州遇害，请朝廷立马镇杀靖王大人，他有谋反之心！”
“附光影石片段，证据确凿。”
张桐眼神闪烁了一下，惊骇不已，还能这样？
这手段，真的出自于一个来自荒野的少年人吗？确定不是出自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
赵洪熙和白莲教勾结，这是事实，倒没的说。
可说赵洪熙杀了篆布府镇邪司长，就纯粹的胡扯，用来增加赵洪熙以及其背后势力的罪责。
反正赵洪熙和篆布府镇邪司长都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其他小喽啰的话，根本没有分量，也无人会听信。
徐顾想怎么说，就如何说。
光影石内的所谓证据，也是利用春秋笔法，只采取对自己有用的部分！
而真正让张桐惊讶的是，徐顾还分给北赤州镇地使曹力了不小的一部分功劳！这无疑能得到不少支持！甚至是增加其他派系势力的好感。
还将矛头指向了靖王！
直接让靖王投鼠忌器！
张桐在京城镇邪司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熟悉了上层权力博弈规则。
证据？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胜！
徐顾和赵洪熙的争斗，徐顾胜了，赵洪熙死了，那事情具体是怎样的，便是徐顾说的算！
“大人，高明。”张桐忍不住称赞道。
徐顾摇头，高明？算不上。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了解的更多。
他们这些小打小闹，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真正影响大局的是朝廷上的那些大佬们的权力博弈！
原未央失踪七年！都没有人敢翻案调查！说明，之前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变法改革派，都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无法抗衡变法的阻碍力量！
哪怕你再有证据，再有理，也依旧掀不起任何浪花。
而如今，柯常杰开始调查这个案子，还活的好好的。
也就说明，上面的博弈已经结束，变法改革派已经占据小小的优势！
自己只要给出当今圣上想要的，哪怕是假的，他也可以是真的！
徐顾斩杀赵洪熙，并送上这封信，甚至是柯常杰调查原未央失踪案的线索，都仅仅只是相当于送上了一把刀。
能让皇帝砍的更舒服一些！
……
北赤州众镇邪使下榻之处。
看着徐顾归来，几名镇邪使连忙上前。
徐顾淡漠道：“都没事吧？”
众镇邪使中，威望比较高的贰等玄使唐寺山开口道：
“多亏大人，算无遗策！早早算到了会有人谋害我等！在此地布下禁制，更是留下了几道纸人守护！不然就不只是被烧些院子那么简单了！”
大火燃起来，还有无数黑衣人突然冒出的那一刻，众人全都汗毛倒竖，拼命去找徐顾，因为只有在徐顾身边，才算安全！
可谁知，并没有找到徐顾！
当时，就心凉半截，内心绝望。
本以为要就此身陨，谁知一座煞阵立了起来，还有几道异常强大的纸人在天空中纵横，镇杀那些黑衣人。
他们也因此，逃过一劫。
看着已经成了废墟的别院，徐顾冷笑一声。
还以为对方会有些底线，只夺货物，不滥杀无辜，现在看来，对方就是一群畜生！
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
篆布府镇邪司被屠，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小事。
整整一晚上，篆布府都处在混乱之中。
先是北赤州城来地镇邪使下榻的别院失火，再接着就是府镇邪司被屠，这一夜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徐顾倒是格外轻松。
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从北赤州跟来的众镇邪使，联名写奏章。
既然要给当今圣上送刀，自然就不能送的太钝，太小，要送就送锋利的，送个大的！
先几十个地方玄使联名上奏。
再去逼迫靖王出手！
下方写联名奏章的镇邪使们，则全都愤怒不已！
一路上，他们不仅遭遇各种截杀，连在府城内，都要被刺杀？
真当他们没有火气的吗！
狠狠的参他们一本！
……
“大人，咱们真的要去靖常州？”唐寺山还是不敢相信，徐顾竟然会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
虽然，靖王若是爱惜羽毛，大概率不会直接截杀他们。
但，想要杀一些人，其实很简单，往往都不需要出面，尤其是对靖王这种权贵而言。
“就这种刺杀强度，不去是死。去了，把事情说开，反倒还有一线生机。”
徐顾笑道。
唐寺山不是他的心腹，没有告知他太多。
“是这个道理……”唐寺山无奈道。
他们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不能只指望徐顾出手庇护他们！
本来，他们队伍中，还有两个抱元巅峰的壹等玄使，和徐顾联手，倒不至于这般狼狈。
可谁能料到，最先动手的便是这两个他们本地的壹等玄使！
……
次日清晨，
篆布府城外。
徐顾等一队人整装待发。
不过，和来时不同，来时篆布府的知府还亲自相迎了。
现在，他们离开时，知府和城隍都只是派出了一些心腹，前来送行。
怕招惹麻烦。
“连送都不敢送了吗？”徐顾冷笑。
倒是没有苛责对方。
这种情况确实比较为难，讨好徐顾，就容易冷落靖王，讨好靖王，就要得罪徐顾。
只能两边都不讨好，也都不冷落。
送了，但没完全送。
自保不成问题。
……
京城。
大理寺。
一封密报，出现在了一个人的桌子上。
柯常杰随意的翻了翻，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喃喃自语，很是欣慰：
“昔日的那个小家伙，已经成材！这才多长时间，不愧是传说中的道种！当初一见，就知道这小子，绝非常人，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是极佳。
“不过，道种终究还是有穷尽。前面的修行路好走，后面的可未必了。
“无碍，有我等全力支持他，即便道种进入瓶颈期，其实力也能飞速提升。”
旁边，周舵然眉头微蹙：“他这柄刀，确实很锋利！且知道咱们要打哪，他也愿意满足咱们的想法，非常省心。
“可，就怕这柄刀，会失控。”
徐顾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快到难以想象。
他虽然不知道徐顾在蓝田县的具体遭遇。
但也推断出，徐顾的实力，已经是抱元巅峰。
这回京的一路上，遭遇无数次截杀，都能平安无事，说明他的修为，在抱元境巅峰中，也是佼佼者。
而徐顾，现在则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将十七岁！
若只是潜力强也就算了，手段太老练毒辣了！
这柄刀，确实很好，就怕最后失控，伤到自己。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柯常杰笑道：“幼儿孩童，害怕刀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猎人或屠夫，就不会怕！只会希望这柄刀，更锋利，更坚韧！
“而你，甚至我就是那个幼儿和孩童，而圣上就是那位猎人！
“伱懂了吗？”
周舵然恍然：“若是圣上愿意操刀，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圣上雄才大略，胸怀天下，有横扫六合，永镇妖邪之志，以古之圣贤为榜样，可容下并驾御一切能人能将！
“能不介意他出身贫寒，也能不介意他权势滔天，只要有用，对朝廷，对天下有用！”
说这话时，周舵然眸光中满是崇拜。
只是，很快暗淡。
当今圣上，生不逢时啊！
若是在大夏初年，甚至是中期，都可以是一尊绝世好皇帝！
可现在，已经接近乱世了。
随即，他收敛心绪，感慨道：“你对徐顾那小子，这般看重？竟然是在为圣上培养他？”
“是你低估了他！”
徐顾在蓝田县做的事，隐藏的很好，用拜神教的神丹真人和净土谪仙，转移出去了大部分注意力。
可，别人或许被糊弄，他柯常杰，可是亲自在北赤州，甚至是蓝田县，待了很久！
知晓具体情况。
拜神教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神丹真人！
为此，他还特意派人去蓝田县，采集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于是就发现了一座神灵大阵！发现了整个蓝田县，都被悄然炼化！蓝田县内遍地都是徐顾的信徒。
尽管，徐顾做了切割，但也就是不留下把柄而已。
这蓝田县，几乎可以算作是徐顾的一方神国了！在神国内，就是正儿八经的神丹真人！
然后，徐顾用这大阵，杀了一尊净土谪仙，收了一批强大修士做信徒和手下，更是俘虏了靖王妃，斩杀了京城首富原万三的儿子，那个天生神力的原冉！将所有财富，至宝都收入囊中！
可谓是赢家通吃！
最关键的是，无人怀疑他！
众人的视线，都被徐顾引导到了拜神教和净土那边！
这还不惊人吗？
太特么惊人了！
莫说是徐顾这个少年人，就连是他，面临徐顾的处境，即便有徐顾的一切，也都做不到这一点。
胆大心细，未来必定能够呼风唤雨！
若只是如此，柯常杰并不会太过信任徐顾，反而还会提防！
徐顾这年轻人，太可怕了！不仅实力强大，还算无遗策，如有神助！
可徐顾在蓝田县的所作所为，那种发自内心对民众好的举动，打消了他对徐顾的提防。
尤其，徐顾让人创建的教派的教义，都把斩妖除魔，为百姓提供庇护，作为教义了！
这样的人，正是圣上所需要的！
完美符合当今圣上对得力干将的一切幻想！
也和变法改革派的主张不谋而合！
若连徐顾这柄刀，到无法掌握，最后失控，那就只能怪持刀人，自己作死了。
而柯常杰甚至是三公主的任务，就是替当今圣上磨刀！
当这柄利刃，可以斩灭一切时，就是圣上拨乱反正，荡除诡邪之日！
而徐顾？以当今圣上之大度，必定可以权倾朝野，做享荣华！
“不过，他将矛头对准靖王，主动前往靖常州，打算逼迫靖王出手，这一决断好是好，会不会太冒险了？”
周舵然沉吟道。
靖王在北地的经营，可不简单啊！
已经差不多有圈地自治的能力了！手下的神丹真人都有不少！
不然，当今圣上也不会想要动他。
“我给他的有保命之物，应该无碍。”柯常杰想了想道：“风险确实会有，但不是特别大。若是这点风险都不敢担，他也就不是徐顾了。”
“这就好。”周舵然松了一口气。
……
徐顾的这封奏折。
在京城造就了难以想象的轰动！
若只是寻常截杀，自然达不到这等程度。
关键，徐顾将矛头对准了靖王！
这是徐顾背后的派系，要对靖王开刀了！
“好一个徐顾！真是好大胆子！”
“无法无天！
“当初，下狱我儿时，就应该直接将他镇杀！”
张江河地使看到这封奏折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徐顾直接吞吃。
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当初，阻止变法改革的势力和朝廷要员可不少！现在，改革变法派，死灰复燃，更还要试图清算，过往之事，他们自然坐不住了。
全都怒气升腾。
今日就敢对靖王开刀，明天怕不是就要将他们这些朝中要员，教派之主，阴庭之王们，就地正法把？
一些中立派，同样也忧心忡忡。
神仙打架，哪里会有鱼池不被殃及？
谁都跑不了。
……
紫禁城。
皇帝寝宫。
大夏皇帝面前，同样放着徐顾的奏折。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目光反而落在了身前的铁笼子上。
里面正捆缚着一头全身长满绿毛，肢体僵硬，面目狰狞，从上到下皆是腐肉，但杀伐之力却异于常人的绿僵怪物。
“北赤州已经遍地都是这东西了吗？”皇帝不怒自威，悲悯天人。
“是……”
一个老太监，忧愁道。
沉默。
久久的沉默。
老太监犹豫道：“或许靖王有解决的办法。”
“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这灾祸就是他放出来的！他会没有办法！”
皇帝攥起桌子上的奏章，挥舞手臂，歇斯底里道：“那都是朕的子民！北赤州，甚至是整个北地，都将沦陷！
“他该死一百次！
“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求他？做梦！”
老太监吓的连连后退，他还从未见过，当今圣上这么事态。
“告诉柯常杰，他们做得很好！这个叫徐顾的，做的最好！这小将，若能平安归来，连升三级！封地使！赐金虎刀！赏黄金千两！
“若不能回来，封侯赐爵！”
“是！”老太监深吸一口气，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圣上是真的急了！
连封侯赐爵的话，都说出来了！
徐顾这个年轻小辈，若真能回归，或要成为京城风云人物了。
可惜，靖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