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人想见你。”
杨尘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妃雪那张清冷的面容。
“也是该见见了。”
杨尘起身，放下扫把。
沈焰走了过来，接过扫把，开始扫地。
钦天监所在的观星楼，虽说称为楼，但占地面积极广，更像是一座宏伟的宫殿院落。
藏书阁后面是一个园林，有池塘、亭台等景观，给人安静、清雅、典雅的感觉。
墨家便住在园林中，有一个单独的院落。
杨尘对于墨家的印象几乎全部来自于秦时明月，本以为这是一群偏执的科学狂人和粗鄙武夫，要么爱摆弄机关之术，将院落弄得乱七八糟，要么就是爱舞枪弄棒，大打出手。
可来到这一看，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里很安静，也很整洁。
院落里空空荡荡，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正在养花弄草。
老者只有一只手，修剪花草显得很吃力，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需要全神贯注。
而看他面红耳赤的急色样子，显然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细心入微的性格。
说是在修剪花草，不如说是在给花草截肢。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麻衣老者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做着手上的动作。
等待将一盆花完全修剪完，老者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方才转身说道：
“梦的儿子倒是很耐得住性子。”
杨尘眉头一挑，他怎么听着这话里一股子怨念，似乎老者对梦很是不满啊。
“你认识我母亲？”
麻衣老者说道：“认识，当然认识，诸子百家中不认识你母亲的人怕是没有。”
“你想不想知道一些你母亲的事？”
杨尘点点头。
麻衣老者笑着说道：“你倒是不客气。”
“不过，看在你等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
“你母亲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
“对，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情况，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么？”
麻衣老者笑着问道。
“怎么做的？”
杨尘有些好奇起来，以往虞、韩王、妃雪等人说起她母亲都是带着崇敬意味居多。
带着一种传说神性的色彩。
没有多少人味。
就如同梦这个名字一样，带着一种梦幻的色彩，完美的不像是个人，更像是神。
此刻，麻衣老者所说的梦倒是更加生活化，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更接地气些。
杨尘满怀期待的望向麻衣老者。
“我和梦见面的时候，我也在修剪花草，梦看到我拙劣的技术，一把抢过剪刀修剪起来，修剪完还昂着下巴，似乎在说服不服。”
麻衣老者笑道，眸中满是追忆之色。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花还是当初的品种，但人却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物是人非，不外如此。
麻衣老者望向杨尘，笑道：“你倒是比你母亲文雅多了，还知道等老人家我修剪完。”
杨尘嘴角微抽，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老早就打算上手了，可惜我不会剪。”
麻衣老者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妃雪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对话，此刻，见到麻衣老者发笑，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虽说她也是墨家统领，但身份、辈分、话语权都比不过这名麻衣老者。
只因这名老者掌握了墨家的非攻机关术。
非攻机关术乃墨家根本所在。
麻衣老者开怀大笑后，点了点头，说道：“儒圣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看管藏书阁，读书倒是真读进去了。”
“你是梦的儿子，又有墨家的最高暗号，墨家听你的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过……”
杨尘神色如常，洗耳恭听着。
麻衣老者深深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你偏偏是乾帝的儿子。”
“乾帝这个人我不喜欢，所以，我不打算让墨家听你的，也不想为帝国办事。”
杨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麻衣老者却是忍不住好奇起来，他说了这么多，杨尘应该想办法说服他才是，现在怎么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禁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不喜欢乾帝？”
杨尘摆弄着花草，随口说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有理由？”
麻衣老者面色一滞，说道：“你小子倒真是个妙人，你不让我说理由，那我偏要说。”
“墨家虽崇尚非攻兼爱的宗旨，但也崇敬天命，天行有常，乾帝却倒行逆施，逆天行事，封禅泰山更是彻头彻尾的逆天之举。”
杨尘插花的动作一停，笑着问：
“何谓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