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190.居然这么巧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啊！咱们俩本儿都还在他那儿呢！”中年人说完，撒腿追去，这下子提醒了青年，大声说道：“对啊！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说完也跟着追去。
杨为民转过一条巷子，停下来身子靠在墙边，等着这两个笨蛋过来，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中年人和青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堵住巷子口。
“跑啊！孙子，你倒是接着跑啊！死胡同吧，瞧你丫这运气，知道吗，咱们四九城大胡同三百六，小胡同赛牛毛。虽然胡同是多，但是这里面可没有几条死胡同！今儿让你给赶上了！”青年得意洋洋地说道。
中年人感到不对，在他印象中，火车站周边胡同四通八达，没听说过哪一条是死胡同。看着杨为民，又见他有持无恐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慌，想着不会是遇到黑吃黑的同道朋友！
“哎呦，出来了！撞了人就走？尼玛没有告诉你，撞了人要说对不起吗？”杨为民想起后世的一首歌，笑着调侃道。
显然中年人没有听过这首歌，冷冷地笑了一下，顺手从地上捡起半截砖头，在手里掂了掂冷冷地说道：“行啊！今天是撞到姥姥家门板上了，不过你也不妨打听打听，我究竟是什么人，告诉你，我也是老炮！你把钱拿回来，这事就算了，你要是不拿……”
中年人说到这里，示威似的又摆了摆砖头，青年人见状，顿时茅塞顿开，也有样学样，从地上划拉了半拉砖头拎在手里，大声说道：“就是，你要是不听我二叔的，你就倒霉了！”
杨为民笑眯眯地从腰后面摸出手铐，抓住一个手环，一伸手，另外一个手环垂了下去，发出哗啷一响，随后杨为民笑道：“我要是不拿，你们准备怎么办呀？”
“公……公安……”
两个人明显吓坏了，扔下砖头，撒丫子就跑，杨为民大声喝道：“再跑事儿可就大了！”
青年吓了一跳，犹豫着站住，中年人又跑出去几步，见青年站住，也无奈地停下来。
中年人清楚，滋要是青年被抓了，自己也跑不了，再说了，跑了又能怎样？还真能为了这点子事潜逃不成？
杨为民见他俩站住，笑着点了点头，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
青年和中年人对视了一眼，哆嗦着走过去，不安地看向杨为民。
“干了几次了？”杨为民收起手铐问道。
“一次……”
“这是第一次……”
青年和中年人异口同声，但是内容却不一样，青年说是一次，中年人却说一次也没有，杨为民笑着指了指中年人，中年人吓了一跳，连忙又说道：“我保证，真的就一次。”
“那一次骗了多少钱？”杨为民又问道。
“五块钱……”
这一回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
杨为民一愣，又问道：“五块钱？说瞎话吧？怎么这么少？”
“嗨！那一次碰到一个口外老客，根本就没钱！就那五块钱还都是角票子！”青年叹了口气说道。
“真没良心，这样的人都骗！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杨为民又问道。
青年犹豫了一下，中年人开口说道：“我叫江文希，在铁门胡同，没有工作单位，就是靠这个混个饭吃。”说完一指青年说道：“他叫黄勇，我们俩一个胡同。”
杨为民听了江文希的名字，大概齐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工作，也不再说话，而是指着他俩说道：“念你俩是初犯，态度也不错，再加上金额也不大，这次教育教育就算了，但是今后这种骗人的事不能再干了！要让我给再逮住，就没你俩好果子吃。”杨为民说道。
说完话，杨为民把那五十元钱取了出来递过去，江文希伸手去接，杨为民把手一扣，江文希就是一愣。
他心里急剧转着心思，想着这位是不是想把钱给私吞了？这事放在过去可是常事，自己没少干，现在风水轮流转，居然转到自己身上了。
“您留二十，其余还给我们，这是我俩全部家当。”江文希陪着笑脸说道。
“说老实话，这钱哪来的？五十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杨为民皱眉问道。
“这些是我们全部身家，再加上亲戚朋友凑点，您要是全留下，那可就断了我们生路了。”江文希陪着小心说道。
杨为民伸手把钱递了过去，江文希一愣，有点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居然没敢上前拿钱。
“拿着！你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杨为民将钱扬了一扬说道。
江文希惊喜交加，连忙接过来钱，连声道谢，杨为民说道：“拿着钱干点正经营生，哪怕是在街道上申请一下，在胡同口摆个茶水摊，不也比这个强！”
“是是是，您教训的对，我下回一定听您的，在胡同口摆个茶水摊。”江文希连点头带哈腰地说道。
江文希和黄勇两个人，发誓保证今后改邪归正，车轱辘话说了半天，这才准备离开，杨为民拦住说道：“等等！还有事问你们。”
两个人连忙站下，江文希小心翼翼问道：“您这儿还有什么事？”
“能弄来火车票吗？”杨为民问道。
这些城狐社鼠，能力颇大，很多正规渠道办不成的事，交给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
“火车票？去哪的？”黄勇问道。
“保城。”
“现在啊……”黄勇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估计带座号弄不到了，关键是距离太短了！才一百多公里，太浪费座号了。”
杨为民听了，看到黄勇神色，原本以为没戏了，结果是座号没有了，心放下了一大半说道：“没坐也行，反正就跟你说的似的，那么近一点，就算站着也累不着不是。”
“你要几点的票？”黄勇又问道。
居然还能选择时间？杨为民更加高兴，但是不露声色地说道：“你看吧，尽量下午三点左右，太早了我们来不及收拾东西，太晚了话又耽误事。”
黄勇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江文希却留在原地，杨为民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不去？”
“我们俩哪能都离开？你这是客气，这规矩我懂。”江文希赔笑说道。
“我相信你们。”杨为民笑道。
江文希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不过反正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拿个票黄勇一个人够用了。”
杨为民和江文希在胡同里等着黄勇回来，杨为民十分无聊，就问江文希：“之前哪个部门的？怎么没有安排工作？”
“旧警察局。”江文希低声说道。
“不对啊，旧警察局留用了不少，即便是不留用，也安排了其他工作，你是怎么回事？”杨为民纳闷地问道。
“我是……”江文希红着脸低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保密……局……的……的特务……”
“保密局特务？”杨为民一愣。
即便是杨为民历史知识再欠缺，他也知道保密局是什么来历，它们的前身可是臭名昭着的军统！
怎么旧警察局里又冒出来军统特务了？
“我们北平警察局的杨局长是保密局的特务大头子，我作为侦缉队长，为了拍他马屁，所以也加入了保密局。”江文希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是旧警察局的侦缉队长？”杨为民又是一愣。
“嗯。大军进城之后，我先是和保密局北平站徐站长在清河学校学习了几年，也多亏我手上还算是干净，这才被放了回来。回来之后，没有什么营生，这才想起过去的一些伎俩，于是带着这孩子一起想着挣口嚼谷，这不还让您给逮住了。”
江文希说到这里，连忙发誓赌咒地说道：“不过您放心，我说改就改，绝对不胡扯八道，今后要是再犯，怎么发落我绝无二话。”
杨为民听到江文希居然是保密局的特务，心中一动问道：“你在保密局，接触过江湖上的飞贼吗？”
“飞贼？”江文希一愣，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种案子，很少能到保密局这里。”
“你不是还干过侦缉队长吗？”杨为民又问道。
“那倒是。当时我们侦缉大队在鹞儿胡同，侦缉队员差不多得有好几百呢！”
“抓过飞贼吗？”杨为民问道。
“嗨！什么飞贼，传的邪乎，其实也就是跑得快点，蹦得高点，不抓他们是因为不想抓他们，要是真想抓，一个也跑不了！段云鹏又怎么样？还不是说抓就给抓了？跑得再快，跳得再高，还能比得过枪子儿？”江文希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印象中有没有特别的飞贼？”杨为民问道。
“有，只有一个。”江文希想了一想说道：“有一个飞贼，身手特别灵活，而且也没有入当地的老荣，独来独往，自然没有交份子钱。大概是47年10月……”
江文希又想了想说道：“十五六号吧，具体日子我记不清了，这小子把大通银行给偷了，当时这件案子挺轰动，报纸上都登了这件事。当然了，大通银行没有受什么损失，只不过这飞贼太损了，没偷着东西，就在行长办公室的桌子上拉了一泡屎。这下子可就闯了祸，闹得沸沸扬扬，这小子也就不知所踪，案子成了悬案。”
“这也不奇怪，只能说这个飞贼是个促狭鬼而已。”杨为民也觉得有些可笑。
“这个案子中间有许多奇怪之处，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杨为民追问道。
“现场勘测有两个脚印，一大一小，我当时就有点奇怪，那小脚印按照年龄推算，估计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江文希说完，杨为民心中不由得一动。
“其实我们当时抓飞贼，用得最多的一个方法，就是勾他出来。方法也简单，找一家米行或者绸缎铺这些有钱的商家，然后把消息传出去，就说这一家有什么什么宝贝，然后就埋伏等着就成了，十有八九能抓到这个飞贼。当年捉燕子李三，不就是用了这个法子。”江文希接着说道。
“那一次你们用了吗？”杨为民问道。
“要不说这个飞贼奇怪呢？当时我们聂大队长亲自设计，就在前门外天盛祥绸缎庄放出消息，说一枚价值连城的玉如意。然后设下埋伏，结果一下子等了十几天，也没见这家伙上钩。后来这个飞贼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丝毫不见了踪影。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没人追问。”江文希叹了口气说道。
江文希讲了其他的内容，杨为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所讲的“引蛇出洞”这个主意，杨为民觉得倒是一个好办法。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如果能够取出一件足以让飞贼动心的物件，把他给勾出来，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杨为民有些出神，胡同口一阵脚步声，黄勇身影出现在胡同口，快步走过来。
“怎么样？”杨为民问道。
“瞧瞧，三张。下午三点二十，就是没座。”黄勇兴冲冲地将车票交给杨为民。
“多少钱？”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扇我脸吗？哪来的钱！”黄勇大声说道，语气颇为慷慨。
杨为民不理他，看了一眼车票，一张票四角五分钱，算了一下，三张票一块三毛五分钱，从兜里摸出工作证，取出夹在里面的现金，点了一块三毛五，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递给了黄勇。
黄勇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江文希，江文希说道：“接着吧，不接钱估计不行。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服！”
黄勇也不再客气，伸手接过了钱，杨为民说道：“这就对了。该你们的钱，拿而无愧，心也不慌，不是你们的钱，拿了晚上也睡不着觉。”
“明白，这次彻底明白了。”黄勇说完这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杨为民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江文希冲着杨为民鞠了两个躬，和黄勇准备离开。
“江文希……”杨为民在身后叫道。
江文希一愣，连忙回头，杨为民说道：“说不定这两天还得找你一趟，有些事还得找你了解一下。”
“随时恭候。”江文希连忙点头说道，见杨为民再不说话，转身和黄勇一起离开。
“居然这么巧！随便碰上一个人，竟然是保密局的，难道有主角光环？”杨为民独自低语了一句，朝着存车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