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63.脱网
“秦师傅，你好。”瘦子换了一副模样，笑着和老者握手，口音听上去不南不北，没有什么特点。
“秦嘉，你叫我老秦就好了。”秦师傅笑着和瘦子握手。
瘦子和秦师傅握了手，倒是有点局促，没有说话，老秦仿佛见多了这种情况，笑着问道：“听说你手里有东西想换一换？”
瘦子点了点头。
文玩行当规矩，卖不能说卖，要说是“换一换”，为得是给卖家留面子，尊重卖家。
“东西带来了吗？”老秦笑道。
瘦子又点了点头，眼睛瞟了瞟椅子下面。
“让我开开眼？”老秦又问道。
瘦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从上衣口袋中摸出香烟，递给老秦和中年人朱文生抽烟，两个人都客气地拒绝，瘦子自己摸出一支叼在嘴上，双手在身上摸索，摸出火柴盒，打开一看，却是空的。
“您二位稍等一下，我去买一盒火柴。”瘦子说完，站起身子，从老秦身边挤了过去，老秦一愣，瘦子已经挤了出去。
瘦子出了饭店，转身进了旁边一间杂货店，几个人都把眼睛望过去。
饭店外面马路对面的韩勇和邢铁，在一家修鞋摊子前面，坐在那里等着修鞋，看到瘦子进了杂货店，邢铁作势欲起，被韩勇轻轻卡了一下衣角，又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崔治国在杂货店，突然见瘦子进来，连忙把脸扭向别处，不去看他。
“拿一盒火柴。”瘦子低声说道。
“一分。”营业员将一盒火柴扔在柜台上。
瘦子拿了火柴，扔下一分钱，转身出了杂货店，重新又进了饭店。
“回来了，快坐。”老秦见瘦子又进了门，连忙站起，示意瘦子进入里面。
饭店里面外面埋伏的公安，见瘦子又重新进了饭店，觉得虚惊一场，都长出了一口气。
瘦子缓缓朝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猛然朝着外面扑去，动若脱兔，身影敏捷异常。
“不好！”女服务员大惊失色，她的反应也很快，双手一合，朝着瘦子扑了过去，可惜晚了一步，瘦子已经窜了出去，女服务员身子向前扑得过猛，重重摔在地上。
饭店屋门三名“采购员”还没有反应过来，瘦子已经出了饭店，三个人迅速起身，冲了出去。
外面埋伏的人，刚松了一口气，看见瘦子风一样冲出来，微一愣神，瘦子已经蹬着墙上了屋顶，连窜带跳的扑向西边。
“拦住他！拦住他！”
“西！朝西追！”
“抓他腿！抓他腿！”
大家纷纷呼喝吼叫，在地上遥遥追上。
瘦子身子如同狸猫，伏身朝前面急奔，下面不少群众都看呆了，纷纷驻足，吃惊地瞪着眼睛朝上面看过去。
房屋没有多长就到了尽头，崔治国几个人在地上紧追不舍，瘦子纵身跳了下来，撒腿朝前跑去。
“下来了！下来了！”
“围住他！快点围住他！”
“东面！东面！”
瘦子快步向前，崔治国跑得飞快，和瘦子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瘦子，崔治国使劲朝前一扑，瘦子连忙躲开，崔治国又是一抓，瘦子身子灵巧地一闪，转变方向，朝前跑去。
崔治国一下子扑空，停下脚步，瘦子身子不停，和崔治国拉开距离，崔治国转身，不远处电影院正好散场，人群瞬间涌满马路，瘦子身子一折一晃，混入人群之中。
崔治国也挤了进去，随后侦查员们也纷纷过来，挤在人群之中寻找，人流散净，瘦子已然袅无踪迹。
罗超赶过来，望着街上东张西望的众多侦查员，不由得也是发愣。
罗超身后，杨志快步跑来，气喘吁吁，大声问道：“人呢！人呢！远远地看到人朝着这个方向过来，怎么不见了！”
罗超看到杨志居然在自己身后过来，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杨队！你刚才去哪了！”
杨志一愣，左右看了一下说道：“我能去哪？我在饭店旁边守候窃贼呢！”
“我不是给你说了，让你来这边，控制电影院吗！”罗超气急地说道。
“嗨！谁能想到这小子真从这边跑！我寻思着那两条小巷怎么着也比这条大路更容易撤退吧！就带着人守小巷了，谁知道这孙子真从这边逃走了！再说了，这津门什么规矩，这个点电影散场？在咱们四九城，放电影可都是下午的事！”杨志有些懊恼地说道。
“这是寒假专场，没见出来进去的都是孩子吗！这也是赶巧了！”一个津门本地的侦查员说道。
“这我哪知道去啊！”杨志嘟囔着说道。
“先回去！先回去！毕竟这下子的提包没有带走，咱们缴获了赃物，至少也算案子破了一半。”刚才隐藏在店里的三个“采购员”其中一位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这尼玛也太丢面儿了！咱们哪儿吃过这个亏！”情侣中男人也叹了一口气说道。
“回去看看吧，刚才小马那一下子摔地可是不轻！”另外一个“采购员”说道。
无可奈何之下，侦查员们陆续进了饭店，老秦率先走向刚才瘦子坐的那个饭桌。
唯一一个不是公安的文物商店鉴定师朱文生，伸手从椅子下面将提包给拎了出来。
“嚯！还真沉啊！”老秦蹲下来帮忙，将提包一起拉出来，伸手拉开拉链！
提包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砖头。一层一层码成了一个大方块。
“尼玛上当了！”
“这不扯淡吗！”
“这小子太尼玛贼了！”
侦查员们气的纷纷喝骂，罗超更是面色铁青，眉头深锁，良久才憋出一句：“行！老子给你耗上了！要是抓不到你，老子就脱了这身衣服！”
“咱们现在开始，兵分几路，将津门整个翻一遍，重点是车站、码头、旅馆、招待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老秦大声地说道。
侦察员们纷纷答应，老秦分派指挥津门侦查员，罗超则是指挥四九城的侦查员，不一会儿就分好了几组，分别出发，深入津门大街小巷，逐一排查。
无功而返。瘦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踪影。
罗超等人在津门又待了几天，将津门大小旅社、饭馆、澡堂等容易藏人的地点整个过筛子似的，查了好几遍，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曹有光和罗超一商量，觉得一直在津门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和津门市局商量了一下，曹有光带队回去，接下来由津门警方接着排查，如果一旦发现线索，立刻通知四九城警方。
目前来看，可能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无奈之下，曹有光率领罗超等人，启程打道回府。
四九城的侦查员们，情绪低沉地坐上了返程的列车，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曹有光更是将眼睛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四九城，等火车进了站，曹有光才无精打采地回过头来说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家好好歇歇，明天九点，咱们所有人在大会议室，开案情分析会，好好总结一下这一次津门之行的得失。回去后大家也都好好想想，明天每个人都要发言。”
众人没有了任何兴致，蔫头耷脑地没有人说话，等到列车到站停稳，互相打了招呼，有人独自，当然也有人接班出了车站，分别离开。
杨为民和罗超出了车站，杨为民正要开口道别，罗超突然说道：“有事没？”
杨为民一愣，回答说道：“没事啊，这刚回来，哪来的事？”
“不想陈兰？”罗超问道。
“哪顾着想她啊！心理憋屈劲儿还没有过去呢！”杨为民不高兴地地说道。
“着急回家吗？”罗超又问道。
“那到不着急。怎么着，有事啊师傅？”杨为民问道。
“你要是不着急，那就带你去见一个人。”罗超说道。说完，冲着公交车站走过去。
“谁啊？”杨为民跟上去好奇地问道。
“蒋丽芳他爹！”罗超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是说……”
“对！就是蒋德民。”罗超说道。
大栅栏。
一条胡同挨着一条胡同，鳞次栉比四通八达。
头发丝胡同就像它名字一样，细长蜿蜒，仅容一辆自行车经过。要是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走对头，必须得有一个人紧挨着墙边，让另外一个人过去才行。
要是遇到两个倔脾气，那可就麻烦了。曾经两个胡同中特别出名的李老倔和倔老王两个人在胡同中间顶起了牛，谁也不让谁，结果前后一下子堵了上百米，直到交通警察过来，疏通了快一个小时，才将两边疏通成功。
头发丝胡同就此而名声大噪如果不是在这条胡同里面住，谁也不想从这儿经过。
蒋德民像往常一样，晚上六点十五分，推着自行车，准时出现在胡同口，像是一架走时精准地机器，分秒不差。
蒋德民身材不高，长了一副笑模样，神色谦和，看上去和蔼可亲。
没有穿制服，二十一件黄色夹克，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合身。
自行车后面，夹着一捆大葱和一个黄纸包，里面是一条五花肉。
蒋德民仿佛看到一大锅热气腾腾地熬菜摆在自己面前，大葱白菜豆腐海带，再配上一点五花肉，那个香就甭提了。
胡同口太窄，蒋德民每次到胡同口，都是推着自行车，以免碰着别人，今天仍然一样，推着自行车，缓缓走进头发丝胡同。
胡同对面，一个骑着二八大杠，穿着一身旧军装的青年摇摇晃晃过来，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后面似乎还带着一个姑娘。
蒋德民见对面来人，连忙将身子侧在一边，让青年过去，青年尽量将自行车骑得直一些，但是毕竟车速起不来，所以也就歪歪斜斜地从蒋德民身边过去，果然后架上坐着一位漂亮姑娘，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
“蒋大叔，您这是刚下班啊。”青年笑着打招呼说道。
“刚下班，这不是到菜市场买了点菜，这才回来吗。”蒋德民笑眯眯和蔼可亲地说道。
“得嘞，回见了您嘞！”青年点头笑道。
“二子，你这是干嘛去。”蒋德民也笑道。
“东四看电影去！”青年二子边骑边说。
蒋德民笑着摇了摇头，推着自行车，又过了两根电线杆，这才拐进一家小院，斜上方的角上钉着一块铁牌子“头发丝胡同七号”。
蒋德民进了院，刚好前院倒座当中，出来一位胖胖的老人，穿着一身没有肩章的制度，一眼瞅见蒋德民，说道：“德民，你家来客人了。”
蒋德民和老头挺熟，笑着说道：“哎呦喂，多爷，您没去遛弯啊？”
“这不正准备去的吗，好像是局里的人。”胖老者多爷说道。
“咱们局里的？”蒋德民停住自行车问道。
“可不是嘛。快回去吧！”多爷说完，背着手出了院子。
“谁来找我呢？”蒋德民自言自语转身朝着中间的院子走去。
蒋德民的家在中院左手厢房，刚进中院，就听到自己家里面传来一阵阵爽朗熟悉的笑声。
“这个笑声怎么这么熟悉？像是……”
屋里的罗超听到院门口自行车的声音，顺着窗户一看，原来是蒋德民回来了，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说道：“师傅，你回来了。正和小芳聊我刚上班时候的事呢。”
“你小子刚上班什么熊色，自己不知道啊！”蒋德民笑着说道。
“师傅，干嘛呢！我这还带着徒弟呢！”罗超故意生气地说道。
“甭说带徒弟了，就是带徒孙，我该说不也得说吗！”蒋德民说道。
罗超上前两步，连忙接过蒋德民手里的自行车，笑嘻嘻地说道：“师傅，我来！我来！”
“你小子忙得跟匹马似的，哪有闲工夫啊，说吧，找我什么事？”蒋德民将自行车交给罗超，双手掐腰说道。
“瞧您说的，您是我师傅，我来看看您，那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说到这里，罗超凑了过来，神秘地说道：“师傅，猜猜我给您带什么来了？”
“带什么来了？难不成还是……”
不等蒋德民说完，罗超使劲拍了一下巴掌，大声说道：“师傅！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您最喜欢吃的崇礼胡同那家猪头肉！”
蒋德民一愣，撇了一下嘴说道：“这不是扯臊吗，我猜什么了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