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154.老秦口中的年轻人
“有脚印！真的有脚印。”杨为民站在木梯上朝着下面激动地喊道：“师傅您倒是上来看看啊。”
“我不看，我晕高，你下来吧。”罗超笑道。
杨为民拿起相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这才从木梯上下来，罗超笑嘻嘻地看着杨为民说道：“看来你的想法是对的，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他们都把这起盗窃案当做了内盗案，你为什么坚持要查验墙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杨为民脸上有了一些扭捏，想了想说道：“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但是我觉得至少得把全部可能性给排除了，才能给案子定性吧？再说了，甬道中没有脚印，那就有可能窃贼不是从大门进入的！所以我就想着有几种方法可以进来盗窃，其中一种方法就是越墙而入。但是这么高的墙，要想翻过去，无非是几种方法，一种是架梯子，一种是使用绳钩之类的器具，另外一种是手足并用攀爬。这三种方法，无论哪一种，都会在墙体上留下痕迹。但是我仔细观察了，窃贼确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我还观察了，这所院子，也没有可供钻爬的狗洞，所以我就想到了墙头。我想着甭管窃贼怎么上的，咱们先得看看找出找不出窃贼的痕迹来。”说到这里，杨为民笑道：“这不还多亏了师傅，要不是您搞来了消防车，咱们怎么能查出来墙头上的手印。”
“少拍老子马屁，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这是你的功劳，放心吧，老子不抢!”罗超见杨为民有些疑惑，笑着说道。
“那倒不怕，关键是有个疑问一直在我心里。”杨为民说道。
“那就问啊！我是你师傅，就是为你答疑解惑的，你客气什么。”罗超笑道。
“你说手指印痕迹那么粗，是不是窃贼是个胖子？”杨为民问道。
“瞎说，胖子哪里有这么灵活。”罗超笑道。
“那可不一定。”杨为民脑海里现出洪金宝的模样。
“之所以手指的印记粗，那是因为窃贼带了手套！这也是咱们在一号展厅没有发现任何指纹的原因。”罗超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说道。
“师傅，您先吸烟，我看看窃贼从哪出去的。”杨为民说道。
“去墙边看看那株大树。”罗超深吸了一口烟说道。
…………
耳朵眼胡同。
胡同狭仄，仅容两个人侧身而过，如果要是经过胡同中间的那处电线杆，就得有一方让到电线杆后面，等对面人的过去之后，这才能过去。好在这样的电线杆不多，整条胡同才两处而已。
之所以叫做耳朵眼胡同，那不仅仅是因为胡同狭窄，更多的是因为胡同曲里拐弯，几乎没有一处是直的。
胡同有好几条岔路，好像前面没路走了，一转眼，面前豁然却开朗，所以虽然狭窄悠长，却也四通八达。
耳朵眼胡同两边住宅，大多都是后山墙，几乎没有宅门开在耳朵眼胡同。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眼前这家春风小吃部。
春风小吃部是现在的名字，之前这里的居民都把它叫做“耳朵眼小酒馆”，原本是一个外号称作“老山东”山东人，带了一个儿子“小山东”经营。后来公私合营，“老山东”变成了经理。再后来小酒馆交给了街道，变成了现在的春风小吃部，小吃部的主任也由“老山东”变成了“小山东”，但是酒菜仍然还是那个味道，所以附近的老饕们也不少来光顾。
廖文峰刚才去了老秦家，老秦老伴说老秦这个点，准在这里喝酒呢。
廖文峰几个人一边问着，一边走了过来。
进了小酒馆，里面十分热闹，抱着肩膀，趴在柜台上看上去昏昏欲睡的小山东头也没抬，就眯着眼睛说道：“哎呦，贵客来了？这可是稀客啊。”
廖文峰一愣，吃惊地问道：“您看见我了？”
“脚步声不一样，我没有听过，当然是稀客。而且您穿的是皮鞋，那还不是贵客啊。”小山东依然趴着说道。
“可以，观察力挺强，那你猜猜我们是干什么的？”廖文峰开玩笑说道。
“干什么的，我说不好。不过你们是来找老秦的。”小山东眯着眼睛，用手一指邢铁说道：“这位师傅从进门，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老秦，所以不难看出，你们是来找老秦的。”
廖文峰佩服地挑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真成！您这份观察力，我都自愧不如。”
“哎呦，您可太客气了，这察言观色，可是我们的基本功。要是不懂这个，我们吃谁去啊。”小山东客气地说道。
“那是，这小子比他爸爸还贼呢，谁兜里有没有钱，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瘦小枯干，头发花白地老头说道，顿时引起小酒馆众人一阵大笑声。
“茂爷，您夸我，我可不敢当。”小山东嬉皮笑脸地说道。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老秦一直都没有笑，而是皱眉问道。
“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了解点情况。”邢铁看着老秦面前的酒杯和老秦喝得通红的老脸，皱着眉头说道。
老秦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胖胖的圆脸，身穿白色工作服，下身穿着蓝裤子，斜楞着眼睛看着邢铁，不高兴地说道：“公安局的？不忙着抓贼，找我干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事回去吧。”
“你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邢铁问道。
“废话，今天上午刚刚审完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告诉你，我就是个做饭的，除过做饭我什么都不知道。”老秦没好气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配合公安机关破案……”
邢铁话还没说完，老秦冷然说道：“义务是吧？我懂，咱们是在这说啊，还是去你们派出所说？用不用带上点什么啊！”说完扬起双手冲着邢铁用力晃动双手。
邢铁听了也有些急了，伸手就想拨开老秦双手，廖文峰连忙上前一步，挡在邢铁面前，笑着说道：“老秦大爷，说什么呢！我可知道，您可是老党员了，论起来我得叫你一声前辈。”
老秦听了，脸色缓了下来，冲着廖文峰略微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别扭，不过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准儿不会隐瞒。”
“知道，知道您有觉悟，您瞧着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一个地方说话，我知道离这不远，有一个群众文化馆，您瞧咱们去哪儿聊聊怎么样？”廖文峰脸上笑容可掬，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我这儿还没喝完呢……”
“没关系，我们等着您，等到这件案子完事之后，我拿一瓶大曲专门请你。”廖文峰笑道。
“瞧这孩子，这么会说话，我要是再拿膛，那就是倚老卖老了，不用你们说话。估计酒馆里的老少爷们就该骂我喽。”老秦这话让酒馆里的人一阵大笑，纷纷开起玩笑，让老秦跟廖文峰走。
“走吧，咱们边走边聊。”老秦顺手抓起身边的绿书包，廖文峰连忙伸手接了过来笑道：“我来，我来。”
老秦也不客气，快步出了酒馆，文化馆离这里不远，没有几分钟就走到了，而且老秦似乎和里面的人挺熟，倒是省了廖文峰不少事。老秦径直带着几个人进了一间房间，随手关上屋门。
“秦大爷挺熟啊。”廖文峰笑道。
“这是文化馆，当然得归文化局领导，我是文化局的厨子，他们有几个人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老秦得意洋洋地说道。
“哎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不是又到了秦大爷的根据地了吗！”廖文峰笑着说道。
廖文峰一直在顺着秦大爷说话，秦大爷老于世故，当然听得出来，脸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失窃案来的。这件案子这么蹊跷，你们一定以为是内盗。最大的嫌疑自然是聂伟，因为他拿着钥匙吗。估计现在聂伟的嫌疑的排除了，你们就想起了其他人，一个个的过筛子……”
“你们怎么知道聂伟嫌疑排除了？这才多长时间？”邢铁突然问道。
“小伙子，对老人说话要有礼貌。”老秦看了邢铁一眼，又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廖文峰，叹了口气说道：“排除嫌疑还不容易？只要有不在场证据就完了。比如说我，除了上班，平时都在春风小吃部腻着，他们大多数人都能给我证明。”
“没有人怀疑您，您的人品整个文化局谁不知道？我们是来问问您在工作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比如说谁饭量突然小了？谁在打饭的时候表现的心事重重等等反应异常的情况？”廖文峰鼓励地问道。
老秦看了廖文峰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廖文峰神色一动，连忙说道：“那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怕说不好，干扰你们侦破思路，到时候耽误了事可不是玩的。”老秦想了想终于说道。
“没关系，您尽管说，我有分析能力。”廖文峰开玩笑说道。
老秦也笑了，脸上紧张神色也消除了不少，犹豫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认为这起案子是内盗，但是在……”
说到这里，老秦想了一下，笃定地说道：“对了，就是在一个礼拜前，二十……二号那天，也就是我们闭馆的前两天，我在外面发现了一个情况，我当时也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今天展厅失窃，才让我又想起了这件事。”
“什么情况？”廖文峰问道。
“我们这个展览馆是一个临时机构，所有人都是抽调过来的，所以一个人都是要顶两三个人用。我呢，是做饭的，采买应该不归我管，但是由于人手不够，我也兼上了采买。
这个地方有一个菜市场，原本要是所有门都通的话，出了后门就是。但是现在二进院子就锁了，所以得出了门之后向后绕一圈。那一天我买了菜回来，仍然是从后面绕过来，平时那条小胡同很少有人走，但是我却看到一个人在后面院墙边反反复复的转悠，不时地望向墙头，和四周，似乎再找些什么。
我就有点纳闷，想着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于是就跟上他，想要一探究竟。谁知道没跟几步，就被这个人给发现了，他立刻加快了脚步，拐进相邻的胡同。我一看这人进了这条胡同，就知道这个人对这片不熟，这里就这么一条死胡同，还让他走进去了。
结果进了胡同一看，人影踪迹不见，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呢，但是我当时看看真真的，遇到狐仙了？咱们可是唯物主义，不能瞎想！但是我总想着蹊跷，回去后就给主管保卫工作的聂伟说了，聂伟还开玩笑说我这几天肯定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后来我又给几个同事讲了，他们都不信，我也就没有再说。”
“大爷，这个情况您在展览馆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廖文峰听了一愣问道。
“怕你们不信，再说我故意干扰视线，那我罪过可就大了。”老秦说道。
“那您现在怎么说了？”那位干瘦的侦查员突然开问道。
“这不是看着这位廖队长人不错嘛，这才大着胆子说了。”老秦说道。
“老于你怎么看？”廖文峰开口问道。
黑瘦如老农般的侦查员老于名叫于书贵，是一名老刑警，早在边区的时候，就从事保卫工作，经验十分丰富，廖文峰一直把老于当做左膀右臂。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要是再看见，能认出来吗？”于书贵只是冲着廖文峰点了一下头，又接着问道。
“大概三十岁不到，挺年轻，脸挺长但是不宽，像是马脸，身子挺瘦，比你还要瘦。身高大概一米六七八的样子，我是一米七的个头，他比我矮点。当时身穿一身蓝色其卡尼的中山装，不过脚上是一双布鞋。这个人脚步很轻，地上几乎不留脚印。”老秦想了一想，慢慢回忆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