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朋友来了有美酒
张强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孟潇。
一直以来，张强眼中的孟潇是知性的、理智的、聪明的、文静的，怎么也跟豪气没靠上边，可拿了酒杯在手，张强莫名想起一句话来“巾帼不让须眉”，这不比平日里酒桌上又推又赖又躲又藏的许多男人强多了。
酒一喝，话就多。
老孟喝了三杯，就开始了忆苦思甜之旅。张强听得认真，孟潇也听得稀奇，两人一唱一和，捧得老孟乐的找不着北，硬生生把过往的苦涩说得让人平生许多怀恋。
“那时候日子是真苦啊，吃了上顿没下顿，垃圾车来的时候，一堆人一拥而上，就等着抢好东西呢。其实垃圾里哪有什么好东西，好东西早被人家捡走了。可是你爸我聪明，别人拿眼睛找，拿手翻抢，你爸我在棍子头上绑了一块吸铁石。”
“最值钱的就是铁，可送到垃圾场的哪有大铁块，我用棍子一扫，小铁钉、小螺丝什么就都吸住了。”
老孟是个肯动脑子的，垃圾场里没什么好东西，就跑到厂子后门、跑到小区里的垃圾桶里去捡，那时候他出门就腰里系一根绳子，绳子上栓着几块吸铁石，走到哪里屁股后面都叮当作响，一天就能比别人多捡几分钱的废铁。
后来老孟就上门去收垃圾，他和牛红霞两人拉着架子车，免费帮厂子和私人倒垃圾，这少过了一遍手，收入一下就提高了。
就这样一步步，收垃圾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后来就留着牛红霞守着收购站收上门的垃圾，老孟自个还是跑上门去收东西。
“那时候，很多人都瞧不起收垃圾的，小孩子跟着后面喊‘垃圾来了，垃圾来了’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在说我是垃圾。那时候我就想着，以后一定要赚钱，要让我孩子不再跟垃圾打交道，不再出门一身臭味……”
老孟的酒量其实一半，酒瓶才下去一半，眼神已经迷离，嘴里翻来覆去就是给牛红霞和孟潇道歉道谢……
孟潇也是个银枪蜡头，刚拿起酒杯的时候，看那气势像是千杯不醉的酒仙，结果断断续续喝了五杯，坐在椅子上玩起了不倒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牛红霞瞧着父女俩的迷糊样，一脸宠溺的笑。
“小张，你扶着你孟叔进房间睡下，我安顿一下潇潇。”牛红霞把桌面稍稍整理了一下，无奈的请张强帮忙。
安顿好了两人，张强提出告辞。
“小张，你怎么样？”虽然瞧着张强完全没事人的样子，牛红霞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这两年练出来了。”张强摆摆手示意自己好好地。
“嗯，那你回去也歇一会。晚上你们约了几点？”张强知道，这是要帮着自己做饭招呼人。
“晚上七点，阿姨，我睡会了过来帮忙。”眼看老孟父女俩已经没了什么行动力，张强可不敢心安理得的等着牛红霞做好了来端。
“成，你先去歇会。”牛红霞温和的笑着送了张强出门。
……
一觉睡起来，看着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张强跑到卫生间胡乱漱了口，用冷水抹了几把脸，这才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敲门进去，牛红霞已经在拣菜了。
问了一句，老孟父女俩睡得正香，索性关了厨房门，放着洗菜的声音打扰了两人的美梦。
独自面对丈母娘，张强本来还有些紧张，说了一会话，牛红霞的身影逐渐和家里的母亲重合，也便不知不觉没了紧张的情绪。张强也想通了，所谓以己度人，只要代入母亲的视角和情绪，就完全能够共情牛红霞的情绪。
开始聊得是家庭琐事，到后来家事没说头了，天南海北也就扯了起来。张强发现，牛红霞虽然说是没读过多少书，可这谈话见，不管是柴米油盐还是国家大事，居然都能说上几句，话语间满是一个中年人的生存智慧和朴素感情。
“其实这些年，你孟叔老是念叨着要买个房子，都被我给阻止了。古人说财不露白，我们一个收破烂的，要是跟人家一样住着楼房，估摸着大多数人听了都不会把废品卖给我们了。”说起买房的事情，牛红霞的解释也算是让张强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手头有几百万的存款，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副穷困的样子。
可不是么，大多数人会对过得比自己差的人报以怜悯，可对着比自己好的人，羡慕的多，妒忌甚至使坏的人更多。牛红霞的处世哲学倒是跟父亲当初说的把家里的菜给别人分享是一个道理。
无论是牛红霞还是父亲，他们都没怎么念书，走没听说过很多道理，却用着生活和经历给他们的生存智慧，熬过了岁月艰难、熬过了人生无常……
等到六点左右的时候，十二个菜都已经做好了，张强和牛红霞两人用碗罩着碟子保温，按个给放到了张强的餐桌上。
牛红霞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张强自然不好勉强，不过坐在房子里等着客人上门的时候，想着孟潇不在身边，心里头居然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
首先来的是宋明锐和张文涛两人，难得的是如玉这姑娘居然跟着来了。宋明锐提着一箱酒，张文涛拿着一个小红包。
“如玉今天没上学去？”瞧着紧紧扶着轮椅的小姑娘，张强有些不解，照说现在是上课时间啊。
“小孩子闹着不想去，跟老师请了假。”张文涛一脸复杂的看了女儿一眼，却没有多做解释。张强也就不再多问，无非是老师同学间的那点事情，闭着眼睛都能猜个大概。
给张如玉找了花生瓜子，小姑娘道了谢却不动手，从书包里掏出课本自顾开始了些作业。
不一会儿，黄富贵、张学文和相虎他们各自提着礼物上了门。黄富贵组会讨采头，送的是一棵发财树和一碰竹子，开口就是步步高升、财源滚滚……
金强到的最迟，居然带着金振华一块来了。
大家都是熟人，开饭了还没动筷子，就照着各种借口给张强灌了九杯，几人是喜事，张强也就人生得意须尽欢，索性来了个来着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