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兄弟果然不比张强强上多少，虽然信号稳定了，可搜来搜去，也只找到了四个台。
总台第一频道、总台第二频道、金城电视台、西京电视台。
“我们家也是只能搜到这么几个台。”瞧着张强眼中的鄙视，学武忍不住辩解了一句，“城里的电视台也只能搜到几个台而已。”
“你真想要多看几个台，我们就去县上看的买几个卫星锅。主要是那东西太占地方了，我们就没敢带。”
“算了，凑合着用吧。”张强也就说说而已，办公室里的电视，他也最多用着看看新闻和天气预报，平时都懒得打开它。
马秀莲喂了牛又喂了鸡，这会和英子一样，坐在炕沿上盯着电视，已经看的有些入迷。
“成，那我们走了。”学文使劲跺了跺脚，打了声招呼带着学武回家去了。
外面刮起了风，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雾沉沉的，感觉空气似乎变得更冷了。
站在地上确实有点冻手冻脚。
“要下雪了。”马秀莲出去关了大门，敲了敲灰蒙蒙的天空，使劲把房门压住，防止室外的冷风吹进来。
“天气预报还真准啊，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专门看了看天气预报，说是三天内全国降雪呢。”张强一边脱鞋，一边跟母亲嘀咕。
“那就真要下大雪了。”马秀莲把刚脱掉的鞋重新穿上，有些担心的问“强子，你那车放在外面没事吧，会不会冻坏？”
这倒是把张强问住了，他只学过开车，可没学过保养，平日里都是郭兵负责的，这会还真有点抓瞎了。低头想了想，好像也没见谁到了冬天就把车放进暖气房里，可家里毕竟是比金城要冷些个，而且还要下大雪。
“扇一下吧。”张强记得后备箱里有一套车衣。
两人扇好了车，马秀莲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抱了一堆麦草，把车顶和车底都给塞的满满的。
……
电视里放的是“质量万里行”，这节目张强听说过，倒是没怎么看过。
“产品质量事关广大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节目正在播放一个典型案件，说是有个体户用工业酒精甲醇兑水制作白酒销售……
马秀莲看的目瞪口呆，连着手里正纳鞋底的活计都停了下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马秀莲期待见多识广的儿子能给她一个解释。从小没怎么出过门的她，最多听说谁谁半夜从哪家寡妇屋里出来了，或者谁谁家牛被偷了，这些事情都每每让她感叹‘人心坏了’，看电视里讲的这个，马秀莲下意识的想跟儿子求证一下。
在她朴素的价值观念里，电视里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在她朴素的人生观念里，人心都是肉长的。
“妈，这种事也不稀罕，这年头为了钱，有些人啥事都能干出来。路上……”张强下意识就想给母亲讲讲黄富贵当初在车上说的那些事，突然意识到会让母亲白担心，立马转了话头。
“听说有人修桥不加钢筋，大桥修好没几个月就塌了……”张强索性给母亲讲起了自己最熟悉的领域。
进了建筑这个行当，张强对行内各种事情也是听得多见的多了，也是真知道，有些人他就是要钱不要命，不光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连着别人的命他也不会当回事。
张强每每还会用这些事情来提醒自己，咱做人，赚钱要紧，但一定不能昧着良心赚钱。尤其是做建筑的，说实话，有时候稍稍偷工减料一点，就能抠出来百八十万。
一家三口，絮絮叨叨说着话，开开心心看着电视，一个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等到马秀莲惊觉到了做饭的点了，天色已经麻麻黑了。
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停了，院子里已经积了两三厘米的白雪。怕英子死盯着电视看坏了眼睛，张强很坚决的关了电视，拉着把嘴撅的能栓头牛的英子，跑到厨房给母亲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忙能帮的。家里能做的菜只有洋芋白菜和萝卜再加上鸡蛋。马秀莲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出来什么丰盛大餐。
厨房冷冰冰的，新泡在缸里的肉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水缸沿着缸边也累积了一层层冰花，只有水缸正中间，因为一直舀水，倒是只有薄薄的一层冰。马秀莲用马勺砸开冰，连水带冰倒进锅里开始烧水。
农村的冬天就是这样，如果不先烧点水，那在厨房做饭简直就是酷刑，洗个菜冰的骨头都能打颤。
张强哈了哈气，搓了搓手，发现自己还是何以往一样，帮不上任何忙。
噘着嘴和张强生气的英子，早已经跑到院子里和黄狗一块撒欢，把平平整整的雪踩得坑坑洼洼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每年雪后都冻得手上长疮的她，哪来的那么多欢乐。
“哥，你知道雪地里的小画家都画的什么吗？”英子瞧着张强出来了，兴致勃勃的跑来出题。
“？”张强觉得脑袋里满是问好，雪地里哪来什么小画家。
“真笨。”英子瞧着默不作声的张强，满脸得意。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
张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个儿歌嘛，不过听着郎朗上口，细细一想还真是很有道理啊。
“你瞧，大黄画的像不像梅花。”生怕张强看不清楚，英子拽着大黄，提起大黄的爪子就往平整的雪地里按。
“哥哥，快看看，像不像梅花。”
“像，真像。”张强没见过梅花，只在学王冕的“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这首诗的时候，在课本的插图上见过。
对照着看，大黄还真是天生的画梅圣手。
“哥，那小马和小鸭真的能画月牙和枫叶吗？”英子得到了张强的肯定，这会对课本上的知识不由多了几分迷信。
“能。”张强点头表示肯定。
“哥哥哥哥，那我能画什么？”英子得了回答，也就满意的不再深究，又开始问起别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