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子栾的无奈
子栾是国君，自然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个人担任上卿。
而且如今的国人，都知道了公孙氏是怎么一个德行，让他继续担任大司马这么重要的职位。
更重要的是，其余的贵族，联名上书，要严惩公孙氏。
这件事最终被子栾压了下去。
他气啊！
气公孙忌的不争气。
更气把这件事挑出来的辛莫！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再不处理公孙忌，国人就要暴动了！
因为管缶说的那些事情，很快都被一些人证实，都是真的！
其实这些事情，身为国君子栾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他还要用司马氏，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这样的事情，在那个卿大夫家族之中没有？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君主和卿大夫，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作关系。
君主要想灭掉有一个卿大夫家族，极有可能需要动用一定的武力，而不是后世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的。
子栾心中，其实比公孙忌更加气愤。
这件事他本来还想拖着，把辛莫糊弄过去。
但是如今他却陷入了被动。
公孙忌被辛莫搞下去了，边卬一气之下投靠了仲几。
而乐大心也不知为何改变了态度，认为可以建立四国联盟。
六位上卿，一个被罢免，剩下的五个全部赞成结盟。
即便身为国君，子栾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憋屈，公孙忌憋屈，身为国君的子栾更加憋屈。
他可以同意和辛莫结盟，但是不愿意是这种方式，这种被卿大夫逼迫的方式。
他的老爹不惜和向氏、华氏同归于尽，也要打击这两个家族。
没想到这两个家族走了，又来了乐氏和仲氏。
照样将他胁迫了。
“哎！事已至此，你还是安心养病吧。”子栾拍了拍公孙忌的肩膀：“我仔细想过了，四国结盟的事情，也并非坏事。”
“可是晋国那边……”
“赵氏毕竟还未掌权，出现什么事都不一定。乐祁大夫已经牺牲了自己，让赵氏欠了我们一个人情，这已经足够了。”
子栾的脸色，恢复了一些。
公孙忌也听的出来，子栾并不是怪罪他，而是怪辛莫等人将宋国的丑事爆了出来。
“君上，辛伯这一手，让乐氏和仲氏掌握了大权。我怕他们两家，又会成为新的向氏和华氏啊！”
“你以为，我想不到这些吗？！”子栾怒道：“要不是你干的那些好事，被人抓住了把柄，我至于向他们低头？”
“君上，这些事仲几干的不比我少啊！”
“可是如今国人骂的是你！”子栾道：“你已经无法继续当大司马了，我能保住你们公孙家的地位，已经是极限了。”
“多谢……多谢君上了。”
“如今不和晋国结盟，你们公孙家想要靠智氏压制仲氏和乐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你从大司马的位置上退下来也好，不要让他们将矛头对准你。”子栾道。
公孙忌心中明白，什么公孙忌家压制仲氏和乐氏，是他宋公子栾不能靠着晋国的力量压制这两个家族了。
公孙忌家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自然不能坐在大司马的位置上了。
“你看到辛莫身边那个少年了吗？”
“嗯？有两个少年，听说是辛莫的徒弟。”公孙忌道。
“你啊你……”子栾无奈地说道：“那个面容俊秀非凡的少年，名为智瑶。”
“智瑶?智氏家主的嫡孙？”
“他已经是智砾钦点的接班人了。他的父亲智申身体虚弱，为人也太软弱，等到智瑶长大，他应该就是智氏的接班人了。”
“原来如此……那辛莫竟然和智氏还有这种关系！”公孙忌吓出了一身冷汗。
辛亏自己还没有彻底得罪辛莫。
“另外一个少年，名为赵毋恤……”
“赵……赵鞅的儿子？”
“听说赵鞅很喜欢他。”子栾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些事，也是昨日辛伯‘无意’中透露给我的。”
“什么无意，只是让君上看到他和智氏、赵氏的关系。”
“所以说，既然赵氏都支持我们四国联盟，我们没必要死扛着。”子栾说道：“虽然这和我谋划的完全不同，但是形势如此，我们不得不低头啊！”
“其实按照君上的谋划，晋国六卿争斗激烈，无暇东顾。我们完全可以和晋国联合起来，以晋国为倚靠，我们宋国将鲁国、陈国、蔡国等东方小国压制住。如同晋国在东面的前哨一般，这样宋国即便不称霸，也可以领导东方这些小国。”
按照子栾的谋划，他们宋国可以当做晋国称霸的“代言人”。
宋国统治东方的几个小国，在晋国内斗期间帮晋国管理这些小国。
而晋国内斗结束后，只需要专心对付齐国、楚国这样的大国，以及跟前的郑、卫这样的此等大国就可以了。
计划很美好，却很难实现。
“是啊！可是这件事，很难做成了。”子栾道：“就算我们能和晋国结盟，有王室、郑国、卫国这么一个小联盟在旁边，我们想做什么事都很难。”
“他们不是说不是军事联盟吗？难道他们在撒谎？”
“呵呵，这倒不是。”子栾苦笑：“国家之间的争斗，并非是要依靠兵马啊……”
“这……我不是很明白。”
子栾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眼光确实不行。
“这三个国家占据中原腹地，资源丰富。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可以切断我们宋国盐物的来源，也可以哄抬我们宋国的粮食价格，这样的事情，管仲又不是没有做过。”
公孙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做法，确实不靠打仗就能让一个国家投降。
“对于我们宋国来说，他们还有更为阴损的手段。”
“什么手段？！”
“水源！”
“水源？！”
“我听说他们结盟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治理上游的河道，方便灌溉农田。他们可以治理河道，自然也可以拦河截坝……”
“这……”
公孙忌感到绝望，他现在才明白，辛莫搞坏自己的名声，只是用了最为“温柔”的手段。
如果他真的用子栾想到的这些办法，到时候宋国会成为被迫加盟。
那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