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高低立判，横推碾压
大殿内一片窃窃私语声。
嵩阳郡的陈家家主心道：“秋老爷哪怕是从红府街拿一匹布缎来，也比这间色的紫有效果，以秋家最近在商市的动作，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王家的跋扈公子王照熙终归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余光扫视了一眼苏岩，开口说道：“姿势帅有什么用，又不是武举表演。”
坐在王妃身侧的姬煌桐心道：“这个人嘴巴就是贱，上一次在镜湖说我和梧桐，王府侍卫抽烂了他嘴巴，如今又口无遮拦，还真是狗该不了吃屎！”
浣衣局的官商考核，可以各抒己见，场面气氛其实很活跃。
李长陵笑了笑，没说话，主角是浣衣局的人。
吕子贤视线从帝王紫上收回来，冲着秋相如等人点了点头，没直接评价，开口说道：“详细说一下。”
钟宴和李牧拧腰错步，刷一下，十三米的帝王紫被两个人各持一端，平拉在空中。
帝王紫的正色毫无遮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苏岩的讲解声响起：“这布缎名为帝王紫，甲纬与经丝按8枚缎纹交织，乙纬及丙纬与经丝均按24枚缎纹组织交织，甲乙二纬与经织成八枚经面缎地。就工艺而言，已经赶超了南吴最先进的纺织技术，在纹样方面，我们结合了当下的所有纹样特点，演变规律。研究图案所蕴含的的艺术和文化意味。大量加入了日、月、云、火、水等富有寓意的回纹、联珠纹、如意纹。还有彰显尊贵的十二章纹、海水姜芽纹。
工艺上，还吸收了妆花、缂丝、漳绒、刺绣工艺。独出心裁，有匠心之韵。”
从工艺、图案做了解释，苏岩又说道：“至于姬家老爷和王家老爷说的紫色为贱，我觉得这句话很冒失，五素不得一紫，这是在染坊行业早就流传的说辞。紫色高贵，之所以被轻看，非色之因，而是染色技术不过关，而我们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制作出纯正色的紫，‘紫袍新秘监，白首旧书生’这句诗表达就是紫色在墨客士子眼中的分量。还有，太微为上垣，紫微为中垣，天市为下垣，以中为贵，紫微就是中天的中心，是天帝居住的地方。星相中，以北极为中心，于36度之圆周内，区分为3个区域，谓之三垣，即天市、太微、紫微。三者皆为紫，所以紫色，象征着尊贵的地位。”
稍微停顿了一下，苏岩继续说道：“我朝当代名儒陈夜泊陈先生在《剪灯细语》中曾提及，紫之言此也，宫之言中也，言天神运动，阴阳开闭，皆在此中也。所以紫色，合的还是天象。还有，方士眼中长生不老的丹药叫紫金丹，这都是和紫有关联。”
说完这些话，苏岩看吕子贤，一字一句说道：“道家将仙人居住的地方叫紫府，天帝称之为紫帝，紫云还是祥瑞之兆，这就是帝王紫布缎的来由。”
娓娓道来，边上的姬家掌柜宋安石和王家大掌柜陈君禹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赘婿的这一番说辞，句句犀利，分明说的是布缎，可是确将文人士子、道门都拉了进来，当朝圣上就信仰道门呀，晋国释家兴盛，但因为皇室信仰道门，道家发展越来与鼎盛，已经和释家到了分庭抗礼的程度。不同于释家念佛，道门炼丹证长生，遍布各地的道观中时常有朝廷官员的进出身影，苏岩这些说辞，是将秋家架在了权位的制高点，偏偏还没有办法反驳，难堪的是之前自家老爷还将紫色贬的一文不值。”
姬渊、王石镜也反应了过来，面色涨得通红。
秋相如和秋伯庸忽视一眼，眼底都有震惊，介绍帝王紫，自然是苏岩负责，但苏岩怎么说，几个人其实并没有沟通，两个人想着的也无非就是当日太公考校时的那些话，可如今苏岩娓娓道来，引经据典，将道门、当代大儒、文人墨客这个群体都拉了进来，姬家家主那些话今日流传出去，要得罪人了。
姬煌桐悄声对姬梧桐开口：“赘婿真能说！”
“可他说的很有道理。”博闻强记，自幼被特殊培训的姬梧桐开口说道。
北燕太子翻白眼给妹妹，心道：“我还不如不说！”
大殿内，郡守李长陵说了一句话：“国教学院传授奇门遁甲星象之术，关于三垣、紫府、紫云祥瑞，这些说辞倒是对的，但考核是从色、技两面进行，不能一概而论。”
李长陵暗中帮了苏岩一把，言外之意就是是色泽、寓意、技艺而言，秋家的帝王紫已经超出了姬家古香缎，但还要考虑褪色等这些因素。”
吕子贤点头：“是的！”
偏袒姬家浣衣局官员也说道：“确实如此！”
苏岩施礼，开口说道：“请诸位大人再看看五件样式！”
吕子贤点头，秋伯庸、秋相如、席松龄打开十尺长的五样式。
苏岩的说话声又响起：“五色织经纬，东南西北中，也对应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为色，分别是白色、青色、黑色、赤色和黄色，我们的五样布缎是白色云海纹布缎，青绣牡丹花卉纹布缎，黑色漳绒芭蕉鹤纹布缎，赤色八宝如意纹布缎，明黄地缠枝牡丹布缎。”
苏岩这番话说出来，姬梧桐就知道除非秋家布缎褪色严重，否则这考评已经没有悬念。
五种纹饰，五种色泽，合了天地五行，姬家、王家也是五种色泽的样式布缎，可和秋家的五色布缎比较起来，文化属性差了太多，而当下又恰好是法教儒理文化挂钩的时代，高低立判！
吕子贤不加掩饰的赞赏说道：“不错，相当不错，文化立意，染纺技术，图文样式完美契合，高大人，你的意见呢？”
被吕子贤称之为高大人的浣衣局官员就是偏袒姬家的官吏。
相貌倒也端正的高姓官员开口：“确实不错，不过还要固色实验。”
姬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固色才是最重要，我们的布缎洗涤二十多此依旧不褪色，市面上之前是没有纯正紫色，不管以紫草还是紫茄为提色剂，都会存在褪色这个问题。”
一句行话，嵩阳郡的陈家家主心道：“姬老爷有点乱了阵脚，这话说的没错，可是以秋家如今的表现看来，固色这种事情，怎么会没有充分的准备。”
这般思索着，随后陈家家主及其大殿内的所有人就听到苏岩开口：“我们染坊所有布缎，能洗涤四十次不褪色，”
姬渊开口：“我们的也能！”
王石镜也说道：“我们的也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