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既已做，则不悔
“既然找到了自己的道，现在，不妨听听我这个老人的故事如何？”莲生笑呵呵地说道。
虽然九歌已经进入了那传说中的第七境，但莲生不认为，刚进入第七境的他，能和当年的柯浩然相比。
强如柯疯子，也只是将他囚禁于此罢了。
而他，马上就要出去了。
看着九歌，莲生眼神也是出现了炙热。
多好的食物啊！
九歌点了点头：“原来我不是很感兴趣，现在，我倒是很~感兴趣。”
宁缺倒是觉得此时听个故事也许可以换换现在郁闷的心情。
“请大师赐教！”
莲生沉默片刻，悠然回忆说道：“当年轲疯子开始代书院行走天下，腰佩一柄普通青钢剑，世间便无人敢撄其锋。其时魔宗势力犹盛，行事嚣张，嗜血无道，不知多少无辜之辈被魔宗之人残忍杀害，二者相遇自然便是一番风雨。”
莲生娶妻生子比一般的修行者都要早，和心爱的妻子结婚后，因妻子发现莲生家隶属魔宗，被其父亲手杀害，莲生在妻子坟前幡然醒悟，改变了性情，人格也产生了分裂，也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
一日于烂柯寺避雨，恰巧遇上烂柯长老，与烂柯长老辩难三十二日，从而名声大震，被封为佛子，世人皆知莲生大师。
其后进入悬空寺，常伴在讲经身旁，参悟佛门真谛，因缘际会，受西陵掌教之邀，前往桃山讲经，名声空前大噪。
数年后从荒原归来，世间再无莲生公子，多了一位莲生大师。
西陵掌教诚邀莲生大师，担任西陵客卿，不过却被莲生大师拒绝，转而回到烂柯寺，一待就是数年。
一日，莲生大师杀死烂柯长老，那位烂柯长老是魔宗隐藏在烂柯寺的奸细，世人皆知莲生大师，其才旷古绝今。
后莲生大师又于裁决司，击杀裁决司司座，从此魔宗奸细肃清，皆被莲生大师所杀，其后西陵掌教再次邀请莲生大师，担任裁决大神官。
莲生大师再度拒绝，其后遇到游历的天下的轲浩然，一见如故、互为知己，两人一同游历天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轲浩然展露的天赋越强，莲生心里，越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后来，当轲浩然遇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知道了，那种感觉，是嫉妒。
各种嫉妒，轲浩然生的不如莲生好看，骑的那头蠢驴又不及莲生的座骑神骏，甚至于轲浩然的脚好出汗所以脱了鞋便臭，却偏生喜欢坐着便去抠脚，脾气也不好，就为了一碗红烧肉甚至和夫子对骂了整整三天三夜。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让莲生与他同游时，世人眼中只有他，无论轲浩然和莲生做了什么，或者是共同做了什么，世人眼里只会记住一个轲浩然，而不是轲浩然身边的“跟班”莲生。
莲生在佛魔道三势力之间如鱼得水般游走，既是昊天道门西陵神殿裁决大神官，又是佛宗山门护法，也是魔宗大祭者。天资聪颖，能领悟道、佛、魔三宗精髓。自悟悬空寺莲花印，曾学桃山樊笼阵，还精通魔宗七门二十八流派所有功法，连失传已久的饕餮大法也被他重新悟出。
正如书院崇拜小师叔轲浩然，世人对莲生大师的崇拜一点不弱，只差跪下顶礼膜拜，连叶红鱼这样的人，也无法逃脱追星定律。
莲生大师于烂柯寺杀死并吃掉轲浩然的爱人，又借以裁决司之手，屠杀烂柯全寺，最后逼出烂柯寺长老指认裁决司。
本以为这般策划，轲浩然会冲上桃山杀空裁决司杀，哪曾想轲浩然没有上当，反而来到魔宗山门。
这才有魔宗被屠之事，那时莲生大师已经入魔几年，没想到他最担心轲浩然入魔，却自己先入了魔，甚至算计道佛魔三宗。
轲浩然一人屠尽魔宗，将莲生三十二以樊笼囚禁，如今过去几十年，他却还依然活着，说明莲生成魔的境界很高。
莲生没有一丝隐瞒，或者说，他知道今天他会出去，因此，他控制不了想要说出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甚至于他将自己是如何分食简笑笑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而随着他平静的声音，空气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寒冷。
九歌已经知道，但宁缺却是震惊，至于叶红鱼和莫山山，则是骇然。
叶红鱼看着莲生，问道:“莲生大师，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为为裁决司大司座，她对昊天无比虔诚，所以她很好奇，莲生为何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莲生三十二惨笑几声，而后悲愤道:“为了见到一个真实的世界，为了不被昊天吃掉，世人都以为修行是昊天道恩赐，可人真的需要昊天恩赐吗?”
他没有逾越五境，哪怕他破五境，只需要一念之间，可他仍未破五境，因为他不想被昊天吃掉。
能活着，谁愿意死！
而且，他就是不爽轲浩然！
要是再来一次，莲生还是会这么做。
九歌听着，只是觉得，很不舒服，因为......
“我说，莲生，能不能别装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莲生没有说话，反倒是叶红鱼先激动起来。
因为面前这人，是西陵身份仅次于掌教的莲生神座。
“叶红鱼，麻烦用你那理智的脑子想一下，这位莲生大师的话里，究竟是多么的漏洞百出！”九歌歌不紧不慢道。
“你......“叶红鱼一怔。
“我什么？“九歌冷哼一声，道，“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因为小师叔的浩然剑，不是因为他不想出来，而是他根本出不来，要不然，修行了饕鬄大法的莲生，现在我们应该都是食物才对。”
“宁缺，有没有发现，这莲生大师，很像一个人。”
宁缺此时也听出来了，莲生说到轲浩然时的那种嫉妒的感情，这种极为骄傲，又极为扭曲的情感，宁缺见过，而且那人，才刚被宁缺废了不久。
“是隆庆？”
“没错。”九歌笑道。
因为嫉妒，吃了轲浩然的爱人，因为嫉妒，让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因为嫉妒，所以被缚于此。
在他看来，莲生的性格和隆庆一样，或者说，他就是隆庆的升级版。本来很好的天资，却因为嫉妒而将自己深陷囚笼。
“很像啊！伱和柯疯子。”莲生看着九歌，也是自嘲了笑了笑。
“不知道你是否也会像柯疯子一样？”
“莲生，我先问你，对于你来说，修行者是什么？或者说，修道修魔，有什么不同？”九歌也是直接一个反问。
“并无不同，只要能变强，修什么是不是修。”莲生淡然道。
“所以你扯那么多干嘛？”九歌漠然，“非要抓着小师叔‘修魔’不放？”
“看来，你知道浩然气是什么。”莲生继续。
“当然，如今的大多数功法都不同，如今的功法，大都是利用天地元气，就算是魔宗功法啊，纳天地元气于体内，也是利用天地元气，而小师叔的浩然气，却是由自身蕴养出来的，完完全全来自于自身的气息，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同魔宗功法一样，气息蕴养于胸腹之间，被认为是魔宗。”
“那你也知道为何神殿和佛门都容不下他了吧？”莲生也是笑了笑。
天才，或许所有人会崇拜他，但要是过于天才，甚至于是妖孽，那就不是崇拜了，而是忌惮！
天才或许会引领一个时代，但妖孽，绝对会统治一个时代。
神殿、佛宗都想杀了他！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存在，一旦让轲浩然踏足修行界，那神殿和佛门，以后岂不都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