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莲生，伴莲而生
就在莫山山即将接近石碑之时，那道原本尽敛的剑意竟突然迸发，那股战天战地的浩然剑意浮现，剑意涌动，竟似乎马上就要斩出。
就在这时，九歌睁眼了。
他睁眼后，一声轻咳。
那股剑意顿时被压制，消失无踪。
九歌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石碑。
宁缺只觉得，当九歌睁眼的一刹那，一抹金色的光芒绽放，在他的瞳孔里，无尽星河倒映其中，他的周围似乎出现了无数颗星辰，一颗颗星辰散发着光泽，如同一张剑网一般朝他笼罩下来。
这股剑意，竟如此强烈，连他都有些震惊。
而九歌睁眼后，他就感觉到，九歌身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股无形的威压更加强大，甚至让宁缺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蝼蚁站在高空之中。
后面的叶红鱼感觉更甚，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去顶礼膜拜的冲动。
“走吧。”九歌看了一眼莫山山和宁缺。
宁缺点头。
至于后面的叶红鱼，愿意跟着就跟着呗。
魔宗的正殿和先前在山中看的一样，依旧恢宏雄伟，看似简单的石梁结构商却绘制着十分繁琐，复杂的油彩画面，甚至有着几分神圣的味道在里面。
宽敞的通到两旁是众多的石头雕像，不过，并不是正常宫殿之中应该供奉的先辈祖师一类的存在，而是一些在中原诸国都未曾见到过的妖魔鬼怪。
通道渐趋幽深，却依然干燥毫无一丝湿意，好在当年荒人建造此间时，通风采光的设计格外精巧，通道很长，越往里越幽深，却很是干燥，没有一丝的湿意，就好像这座宫殿并不是建立在一座大雪山之下的一样。
随着深入宫殿，那道小师叔留下的气息便越发的明显，就算是叶红鱼和莫山山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甚至有着变成实质的一些可能。
两侧的墙壁上也出现了纵横剑痕，以及已经变黑的血迹，看着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能够想象得到当年那一战到底怎样的血腥凶险。
魔宗正殿通到尽头，出乎所有人想象的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普通到房间之中除了那些堆积成山的尸骨，别无他物。
入眼皆是白骨，环顾便是成山，这似乎不是魔宗山门，而更像是一座乱葬岗。
这感觉不像是一个房间，倒像是被人刻意堆成的人骨塔。
看着宽阔山腹深处，那处高台上堆积如山的皑皑白骨，莫山山轻声说道:“很难想象，这里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战斗，也不知道那位书院传奇的小师叔为何要灭魔宗？”
“因为想，所以就做了。”
就在这时，那边一直静止的小山动了，一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老人。
“谁！”
宁缺也是握住朴刀，紧张的望向那边。
尸骨之中突然出现这样一道声音，就算是道痴叶红鱼都会被吓一跳，事实上，她确实被吓了一跳，宁缺和莫山山也是如此。
这里已经隔绝于世数十年了，而这数十年虽然有过一些魔宗众人试图进来，却从未离开过，所以，这里不可能有活人。
这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老到头发已经掉光了，牙齿也近乎没有了，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僧袍，枯瘦到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臂裸露在外，深陷的两个眼窝仿佛已经是瞎子了一般。
除了那些薄紧已经丧失弹性光泽的皮肤，这位老僧与身周的白骨干尸根本没有什么分别，所以他坐在白骨山堆里很难被人发现。
瘦成皮包骨都没他这么瘦的，如果不是那层皮，都很难想象这是个人。
有两根很细的铁链穿过老僧如破鼓般的腹部，另一头钉死在身后的坚硬墙壁上，数十年前的鲜血早已变成了黑色，涂在那些丝丝缕缕的僧衣上。
不过尽管这名老僧外貌看着如此吓人，但是身上却平白透露出了几许慈悲温暖之意。
“你是谁？”
宁缺无比迅速地抛出了两个简单却很重要的问题。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老人，宁缺很难放松下来。
“我是谁？”
老僧缓缓抬起头来，穿过腹间的铁链叮叮作响，大概是带动体内痛楚，枯瘦如鬼的骨脸上现出一丝痛楚，深陷眼眸内目光依旧温暖，却带出了几分惘然追忆之意。
“西方有莲，翩然落入世间，宋国世家产子，池塘睡莲一夜开尽，伴莲而生，便为莲生，莲生三十二，瓣瓣不相同，各为世界。”
“没想到自缚魔宗山门数十年，竟然有还有人认得我，不过少年人，我似乎并不认得你。”老者，不，莲生三十二说道。
“莲生神座?”
叶红鱼忍不住惊呼起来，毕竟当某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传说之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任谁都难免会有些震撼。
一直安静呆在最后面的叶红鱼首次上前，要不是身上有伤，估计现在会上前行大礼。
而一直淡雅的莫山山此时的小脸上同样出现了几分火热，不过还是镇定了下来。
因为眼前的老人，和那位传说中的莲生神座，相差实在太大。
宁缺问出了他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莲生微微一笑，艰难的用自己那干瘪的只剩皮肤的手指抚摸着身前的一根白色腿骨。
“我只是一个自缚之人，当年我做了一件错事，造成了一生的遗憾，所以，我用铁链将自己锁在这里，用余生为这些死去的亡魂超度。”
“可笑，若不是小师叔，伱会甘心待在这？”九歌上下打量了莲生一番，接着道，“你看看你现在，身上还有一丝人样？”
“九歌！”叶红鱼拖着受伤的身体喝道。
不管眼前的老人是不是真的莲生神座，但作为西陵神殿裁决司大司座的她，容不得他人亵渎这个神圣的人名。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怎么，想成为下一个他？”莲生一直盯着九歌，没有在意九歌话中的嘲讽，半晌之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我和小师叔各有各的道，小师叔有小师叔的路，我有我的。”九歌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莲生身上的气息，“我可能会走上小师叔的路，但却不会走他的道。”
“但你的道，似乎并不完整。”莲生的脸上的神情越发温和了，语气更是柔和，“孩子，能告诉我，你的道是什么？”
“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