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了品杯中的咖啡，蒂姆·刘易斯面无表情地把咖啡杯放回桌上。
很常见的速溶咖啡。不过，至少这说明，面前的主教练没有把和自己的会面看成一个献媚的机会，刘易斯心想。
与其说他今天是以克伦克的顾问的身份来拜访毕书，倒不如说，他是作为克伦克家族的友人，未来阿森纳的掌权人之一，来面试这名主教练的。
必须承认，联赛杯的冠军和三月份的最佳教练，让毕书在蒂姆·刘易斯心中的印象分大增。而初次见面的表现，也让刘易斯感到满意。
虽然不是欧洲面孔，但并不是问题。刘易斯回想着毕书的履历，这是一个典型的科班出身的学院派精英，同时在阿森纳青训营耕耘多年，属于根正苗红的俱乐部dNA。而且毕书深谙欧洲文化，和记者和球员打交道也不存在问题。
刘易斯不知道的是，以上这些优点，面前的毕书事实上全都没有……
当然，即使毕书跟他挑明了这个事实，刘易斯恐怕也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幽默的玩笑罢了。
清了清嗓子，刘易斯礼貌地开口了，“毕，首先，恭喜你获得联赛杯冠军和月度最佳教练。我和克伦克先生都对您的成就感到高兴。”
“谢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家俱乐部。”
“哈哈哈……”蒂姆·刘易斯笑道，“毕，你是阿森纳的球迷吗？”
“从小就是。”毕书也笑道，“所以，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让我有梦想成真的感觉。”
“梦想成真……”刘易斯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问道：“我们来聊聊球队吧，毕，在你代理主教练的这段日子里，你觉得球队之后的工作重心是什么？”
这是一场面试？还是给下一任主教练的接班做准备呢？毕书拿不准刘易斯的来意。
对于自己的“代理”职务，毕书常常感觉这是一块心病。在取得联赛杯冠军之后，毕书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俱乐部的合同，但管理层却毫无动静。
他所不知道的是，俱乐部幕后也对他的去留问题进行了几番议论。以首席执行官伊万·加齐迪斯为代表的高管坚决反对毕书的留任。
加齐迪斯的观点是，首先，从俱乐部治理结构的角度来说，毕书的留任很可能会加剧管理结构的滞后性和单一性。其次，毕书毕竟还没有证明过自己。
“他只有三十岁，世界上哪里会有一家顶级联赛俱乐部把主教练的位置交给一个三十岁、没有正式执教经验的年轻人？”加齐迪斯在某次电话会议上振振有词地呼吁，“我们不能因为他是球队自己培养的教练就无条件信任他……对，他确实有些本事，但你们真的相信他是不世出的天才吗？”
加齐迪斯在管理层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因此，毕书的合同问题也就搁置了下来。
刘易斯的思绪回到眼前的教练身上，毕书让自己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向刘易斯分析道：“刘易斯先生，我们的球队……存在着太多的问题。”
“我们的球员实力远远不足以应对高强度赛事的竞争。”毕书站起来，拉过角落里的一块白板，上面是球队的阵容深度分布，“我们只有前锋位置上的范佩西，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级球员，其他位置则远远不够。”
“我们缺乏创造性，缺乏强硬的防守者。我们的战术体系，因为关键球员的缺失，一直处于将就用的状态。蒂姆，这个赛季，我们之所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利物浦和切尔西都面临着麻烦。”
“如果之后的转会窗口，我们无法重建起球队的骨架，那么，我们被其他豪门甩开，是很轻易的事情。”
毕书耸耸肩，“当然，我理解董事会不会给予球队足够的资金支持。”
“呃……”刘易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董事会一直保持着对球队的关注。嗯，下一个问题，毕，如果请你来当球队的正式主教练，你认为下赛季，球队应该取得怎样的成绩？”
毕书心里一动，这是……某种暗示吗？
“前四名。”毕书回答地很干脆利落，“我不可能在一个转会窗口内打造出一支能跟曼联和曼城争夺冠军的球队。”
“嗯……那你对俱乐部的未来有规划吗？”
“规划？”毕书狡黠地一笑，“刘易斯先生……我能信任你吗？”
“当然可以。”
“好的。”
毕书把笔记本电脑推到蒂姆·刘易斯面前，兴致勃勃地打开了一份ppt。
“刘易斯先生，让我给您介绍一下我的计划，这个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三年欧冠……”
毕书滔滔不绝地对蒂姆·刘易斯介绍了半个下午的ppt，精明的刘易斯律师从好奇，到疑惑，到震惊，到麻木。
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足球爱好者，本来也不过是抱着替克伦克父子考察一下毕书的心态坐在这里的。
最开始，刘易斯好奇的是毕书哪来那么大的口气，随后，他听毕书滔滔不绝地介绍了一些看起来很“新”的战术思想，引经据典，着重介绍了萨基的战术理念和现代的发展，以及瓜迪奥拉在曼城和拜仁、克洛普在利物浦的发扬……
嗯？刘易斯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瓜迪奥拉什么时候去曼城了？利物浦又和克洛普有什么关系？克洛普现在不是还在德国带着一群小孩疯跑吗，他有那么能耐？
等等，这家伙……在讲什么啊？
尤其是当蒂姆·刘易斯看到毕书列出的引援名单后，他彻底迷糊了，这一个个名字都不是什么成名球星，他哪来的自信啊？
“这就是我的计划，刘易斯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毕书啪地合上电脑，充满期待地看着蒂姆·刘易斯。
“嗯……啊……很好，令人印象深刻……我需要缓缓。”蒂姆·刘易斯晕头晕脑地站起来，奇怪，他心里想，怎么感觉，我有点信了他的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