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拍的照片也拿出来了,跟法国人的照片相比，日本人的照片就很日系。
柳苇拿着照片说：“很奇怪，就算不知道这是日本摄影师拍的,我也觉得它是日本那边的，究竟是哪里不对？”
路露：“挺好看的啊，你不喜欢？”
那钱就白花了。看在钱的份上，她也不能说不喜欢。
而且确实好看，是另一个次元的好看。
如果说法国人的照片是人间的照片,是阳光明媚，那日本人拍的照片就很冷。
而且有偷窥照片的感觉。
她知道,这叫镜头语言，也可以说是镜头视角，或是镜头性别。
就像陆北旌的照片就是女友视角。
他在床上坐着那张,照片高度就是女友的高度，视角语言也是“这是我的男朋友”。
他在洗手池剃须那张，镜头是站在背后看着他的女朋友。
挑西装和穿西装更加是女性视角了,但是把陆北旌拍得更加秀色可餐,色-欲-感更重。
日本人给柳苇拍的照片,镜头语言更加冰冷，没有一点感情，他表露出来的狩猎者视角,视线中心的女孩子是猎物。
不能说不好看,照片本身很美,放大了柳苇身上的青春感,说这是她拍过的最有少女气息的照片都不过分。
照片的颜色对比都很强烈，环境颜色是黑绿或黑蓝，位于中心的柳苇就显得皮肤更加苍白,眼睛更加乌黑，她的不笑不动，更像一尊塑像，而不是真人。
站在水泥楼梯上那一张是最漂亮的，因为色彩对比特别的强烈，人物也显得更加出众。
法国人的照片拍的是生活，日本人的照片拍的是个活人。
就连她拍的在沙滩上那一张，夕阳般的灯光下，日本人都能处理的让她的两条小腿成了性-感的部分，光从后面透过来，她的两条小腿白得透明，粉白诱人。
这就跟法国人给陆北旌拍的照片一样，属于是放大了模特身上性-感的部分，把模特制作成了一道菜。
照片好看，人人喜欢。
就模特觉得不太喜欢。
陆北旌也不喜欢法国人给他拍的那一套。
“纯粹是卖肉。”陆北旌说，“就是在卖我，唉。”
可没办法，他在这行这么久，卖得次数多了，《武王传》里还有脱衣洗澡的画面呢，能说什么？
肉就是钱，他能不让投资人赚钱吗。
路露把他们身上的每一寸都看得金贵无比，拍个照片，合同都恨不能定得多一寸都露不出来。
但架不住日本人技巧高超，一寸没多露，也拍出了少女的性-感。
而且这样的照片商业价值肯定高。
柳苇很快做好心理建设，让路露把这套照片放进照片库去卖给广告商了，眼不见心不烦，能给公司赚回钱就算没白拍。
陆北旌也不喜欢法国人那一套，他也要接受。
那她就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柳苇只让唐希把法国人拍的那一套多洗几张，做好相框，她要放在家里当装饰。
然后就一头扎进学校去补课补作业了。
陆北旌则是被路露带着继续拍广告的下半部分，因为香奈儿看过照片很很满意，还要求他拍一段视频，这个由路露找导演拍，由香奈儿那边出文案和脚本和分镜，就是路露这边找个会用摄像机的就行。
路露拉来了梁平，牛吹得很大：“让你给香奈儿拍广告，干不干？”
梁平马上上当：“干！”
签了合同后发现连分镜都有了，大骂：“这你找个猴子都能拍，找我干什么啊！我就这么便宜吗！”
路露：“哪里便宜了？一分钱没少给你，以后你的履历上还多了一笔，给香奈儿拍广告！方便你出去哄人拉投资，以后出书还可以再多写点，这还不好？”
梁平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陆北旌在拍广告的间隙，还跟她讨论剧本，因而得知了她正在录作业。
陆北旌：“录什么作业？”
柳苇：“录台词作业，我一人饰演所有人物。”
陆北旌：“露脸吗？”
柳苇痛苦道：“老师不让露脸，要戴面具录。”
陆北旌就笑了，不打扰她，让她继续录。
这个的目的是在练台词，要的就是感情对味。
柳苇以前也不觉得自己台词说太烂，她电影都拍了三部了！
但戴上面具再录台词就发现：说得真烂！
表演的时候有表情有情绪，对台词的关注就分散了，台词不好也可以带过去，她以前就这么带过去了。
现在一旦没了脸，只凭声音来表演，就全露馅了。
她练了一个星期都没录到一段满意的，每天至少录四五个小时，嗓子都哑了，进步却并不算大。
柳苇的信心被打击的一踏糊涂，对唐希说：“其实我根本不会演戏，我以前全是蒙的，那些人捧我全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唐希吓得不轻，马上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汪汪汪》制作完成，要办正式的试映了。
柳苇：“……”
很好，又一个打击来了。
试映会她没理由不参加。她现在又不在剧组里，每□□九晚五的上课，有什么理由不去参加试映会呢。
杜老板钱多的烧手，一心一意要把她捧成当世第一花旦，听说《汪汪汪》制作完成了，大手笔的包了一个剧院放电影不说，还包了酒店办庆功会，各界媒体都请了个遍。
柳苇马上心跳二百。
问题是除了她之外，没人觉得这电影不好！更没人觉得这电影要砸！
就连梁平和路露都高高兴兴的准备试映会，一点都没有跟她一样的感觉。
柳苇发现竟然没人跟她共情，没有人觉得《汪汪汪》拍得不好会砸锅。
为什么！
她连唐希都不敢说，躲在地下一层的健身房里给陆北旌打电话。
柳苇：“怎么办！这电影会砸的！怎么办！跟原着一点都不一样！”
“虎头蛇尾！”
“女主角的感情线跟教官的感情线也不明朗！”
“结尾强行升华主题！”
“说爱情不是爱情，说是青春片不是青春片，说是主旋律不是主旋律！四不像！”
“原着粉丝会骂的！”
“我的粉看了也会骂的！他们会骂我的！”
陆北旌一直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才说：“你的粉会夸你的。”
“粉会夸你，就算影片再烂，他们也会夸你努力认真。”
她现在经历的，他都经历过。《武王传》上映的最后一个星期，他瘦了八斤。
她刚才说的话，他当时每天都在心里循环上万遍。
他也没人说。
他也没地方说。
他不能跟路露说，因为路露不懂表演，他也不能上场替他演，路露已经为了他做到了极致，他不能再去打击路露。
公司里所有人都很努力，他不能打击大家的士气。
他只能自己消化。
陆北旌：“放松，不要想太多。”
柳苇蹲在地上，不是坐，而是蹲，像一只小鸡。
“我忍不住，我忍不住不想。”她说。
陆北旌：“那就自己撑过去，自己消化掉。”
他残酷的说：“没有人给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她却觉得轻松了点。
——没有人能帮她。
——只能靠自己了。
——那她就没有理由去埋怨别人了。
——全是她自己的事了。
既然是自己的事，那就坦然接受一切后果吧！
试映会上还请了原着作者，是个意外年轻的女孩子。她很拘谨的坐在编辑的旁边，跟柳苇和梁平一起合影。
陆北旌没来参加试映。
因为《汪汪汪》里有他的彩蛋，片头的导演里有他的名字。为了避免他成为试映会的焦点，让记者们把柳苇这个女主角给忘到脑后，路露就没让他来。
试映会还请了一堆演员、导演，全是柳苇不认识的。
她问路露这都是哪请来的人。
路露：“看谁在北京就发帖子请来啊。”
柳苇：“看在不在北京？看地缘请人吗？”不是亲朋好友什么的？跟公司有合作关系什么的？
路露：“对啊，咱们这试映在北京办，肯定要请当地的艺人啊，人要是在天南海北的，咱们还要给他出路费订酒店给出场费？那多麻烦多花钱啊。在北京的都请一遍，也就白给个请柬，完了请一顿饭，爱吃不吃，结束了他们自己就回家了，多省钱啊。”
柳苇：“……”
对对对，公司是要省钱的。
试映会两侧是媒体，中间全是圈里人。
还要走红毯的，据说外面的媒体和粉丝都很多，围了两条街。
路露想让柳苇出去走红毯，被她强烈拒绝了。
路露看她是真不想去，主要是她的表情是“您让我走红毯我就去死”，也没勉强她，就是说了一句：“怎么跟陆北旌一个毛病？到处躲人。”
幸好没有她，外面的红毯也不寂寞，许多明星可能就是想走红毯才来的，路露很明白红毯和大量媒体的吸引力比《汪汪汪》电影强多了，铺了一个巨长的红毯，走去吧。
大厅里人越来越多之后，全都是互相递名片喊朋友的，倒像个聚会大派对。
这就显出路露的人脉广了。
她还以为梁平是导演，肯定是他的人脉广。
但结果却是梁平要拿着名片四处去散发，而路露是站在那里就有无数的人过来找他，到处都有人拖他过去，他就一一拒绝，再指柳苇，那些人才看到柳苇，再一脸惊喜的跟她说“啊，我看过你的电影！演得真好！”，她就赶紧“谢谢谢谢”，其实她挺想问一句“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估计没几个人真的认识她，最多看着脸熟，能记得名字“柳思思”的都很少，可能圈里的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陆北旌和路露。他们俩一起捧她，这是她身上最大的名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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