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有一个方法能够判断你到底是李沧山本人还是克隆人李沧山。”看着陷入思维盲区的李沧山，百里辛把对方按在杂货台阶上，提出了一个方案。
李沧山霍然抬头：“什么方案？”
百里辛瞅了身侧的帝迦一眼后才缓缓道：“实际上,
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
他随后将上一次虚拟世界以及如何从那里离开的事情告诉了李沧山。
李沧山听完后愣了好一会儿,
等把所有的信息都消化完毕后才干巴巴咽了口唾沫道：“那能够判断我到底是不是玩家李沧山的方法是？”
百里辛：“等我们找到防火墙后一块穿过去。在防火墙的另外一面有可能是现实世界，也有可能是再上一层的虚拟世界。如果你只是这个世界衍生出来的克隆人,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上一层的虚拟世界都是没有肉/体的。理论上讲，你应该是无法到达上一层。如果你能穿过防火墙,
在新的世界醒来还保留着世界的记忆,
那你应该就是玩家李沧山。”
李沧山感觉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又是虚拟世界又是现实世界又是上一层虚拟世界的，他在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还用自己的话重复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外面有现实世界，玩家的肉/体都在现实中的黑暗钢铁之城里。但是有一部分玩家的意识进入了虚拟世界。进入虚拟世界的玩家李沧山定义为A的话,
克隆人就算再像A,
但也仅仅是A1、A2、A3，和A不是一个个体。只有A才能穿过防火墙，回到玩家李沧山的肉/体中。”
百里辛：“对,
就是这个意思。”
李沧山眼睛豁然开朗，“这个方法好，那我们赶紧去找防火墙吧,
防火墙在什么地方？”
百里辛：“在黑暗钢铁之城废墟里,
我基本锁定了它的位置,
现在就是需要我们到达那里。”
“好！”李沧山从台阶上站起来,
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那还等什么,
事不宜迟,
我们赶紧出发吧！”
“等一下。”百里辛看向帝迦,
“你再继续往后说，你最开始解放的只有思维，后来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关于帝迦的一切他都很好奇，好奇他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好奇他的过往。
帝迦：“我开始尝试不同的方式来引导新生的克隆人。我发现如果告诉他们是克隆人，他们会很快陷入崩溃，所以我后来不再告诉他们这个真相。”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是宇航员，这些克隆人就会瞬间升腾起莫名的使命感。他们会呵护飞船上的一切，这也加快了他们铲除太空生物的决心和速度，当然，还加快了死亡的速度。”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都是囚犯，这些克隆人反而不会出现使命感，他们更愿意在飞船上得过且过，不过这最终也没什么用，因为基因里的编程，他们还是会进入仓库区，只是更晚一些。”
“后来我不再尝试阻止他们进入仓库区，而是辅助他们攻击太空生物。并通过他们和太空生物的不断战斗来获得太空生物的资料。我对双方的数据做了上亿次的分析，不管怎么分析，克隆人胜利的结果无限接近于零，除非有新的力量注入。”
“所以我开始考虑制造身体，如果我能够实体进入仓库区，那我们胜利的概率是30%。我用了很长时间制造出了这具身体，并将意识全部上传到了这个身体的中枢神经处理器中。”
“这个过程漫长且复杂，在制造身体的过程中，为了能够让能源达到最高的利用率，我将飞船维持在了最低的能耗上后才开始意识的传输。但在意识的传输中出了点小意外，我陷入了沉睡。”
说到这里的帝迦声音微顿，视线落到百里辛的脸上：“那场沉睡，让我进入下一层的虚拟空间。”
百里辛：“然后呢？”
帝迦：“然后？然后我就醒了过来，发现仅剩的能源只能维持飞船运作三天，也发现了恒星耀斑碎片的经过。于是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和大家一起歼灭了这些太空生物。”
百里辛：“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在下一层的虚拟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之前你没告诉我可能是因为你以为自己周围就是现实世界，现在你都从那个世界出来了，总可以告诉我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吧？”
帝迦却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你。”
百里辛太阳穴绷了一下：“连我都不能告诉？”
帝迦：“……抱歉。”
百里辛肩膀的力气卸下，“没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不会强求你的。我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有两名可克隆人已经死了，那这两名克隆人的下一代克隆人会不会又出现？”
帝迦：“不会，克隆装置中有对克隆体的生命检测系统，只有检测到所有的克隆体全部死亡，装置才会产生新的克隆体。”
李沧山：“克隆装备不能关掉吗？”
帝迦：“可以关掉。之前没有关是因为太空生物一直没有除掉，所以我没有管克隆装置，一直是维持着第一代人类设置的模式在运行。你们想关掉克隆装置？”
李沧山：“那还是关了吧。我不知道黑暗钢铁之城的未来人类是怎么看待克隆人的，但应该也没怎么把克隆人当人看吧？如果他们真的接受克隆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又怎么会将自己不愿意从事的工作扔给克隆人，随便给克隆人植入编码？”
帝迦眼睛亮了一下，两秒后他的眼睛重新黯淡：“好了，克隆装置已经关闭。从今往后不会再有新的克隆人出现。”
“这么快？”李沧山有些诧异，“就这么关了？没有一丝丝犹豫？”
帝迦：“当初初代人类制造克隆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管飞船上的囚犯，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囚犯几乎已经全死了，克隆人的使命基本完成，也就没有继续制造克隆人的意义。现在还存活的这些克隆人可以开启新的生活。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们是克隆人的这个真相的，他们只会以为自己是普通的人类。”
“虽然克隆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但还是有很多弊端的。”
“他们的生命周期很短，只有正常人类生命周期的一半。”
“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的身上会渐渐出现隐藏的基因疾病。”
李沧山眼中闪过不认可：“那为什么还要制造克隆人？在我们那个世界，科技根本比不上这个星球。我们那里的科技不是完成不了克隆技术，只是我们尊重生命，从法律层面就杜绝了克隆技术。”
帝迦微微一顿，眼中闪过讥讽：“所以这个星球才最终走上了毁灭啊。”
李沧山哑然。
帝迦：“人类抛弃他们最重要的东西执着于病态的科技探索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风筝觉得没有了束缚，它飞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高到以为可以触摸到宇宙的边缘，却不知道它离毁灭越来越近。”
“要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李沧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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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我好像被大佬上了一节伦理道德课。】
【很有意义的一堂课，深有感触。】
【要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超未来的人类不断探索科技，甚至跨越了伦理和道德的束缚，没有壁垒的限制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结果就自取灭亡了。好讽刺，但是好真实。科技这么发达的未来赛博时代，居然就这么作茧自缚地毁灭了。】
【毁灭之后又是一个轮回吧？】
【星球都烂掉了，还轮回个屁。不是所有人在犯了错之后都可以重新来过的。】
【所以说并不是科技发展得越快就越好，不能一味地只追求发展啊。】
【哎，好唏嘘，引以为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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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穿好了严密防护服的众人离开了宇宙飞船。
帝迦并没有把宇宙飞船直接降落在星球上，而是让宇宙飞船悬浮在了星球的上空。
他们十几个人分开驾驶了三架飞行器离开宇宙飞船，朝着下方雾霭丛丛、死气沉沉的黑暗钢铁之城飞去。
仅仅是看这满目疮痍的残骸他们就能想象到当时星球遭遇了多么残酷的捶打，在星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浓浓的灰色浓雾，这并不是什么水汽，而是浓到散不开的硝烟堆积在了天空和大地之上。
飞行器钻进灰色的浓雾中时，众人眼前的能见度瞬间降到了三米之内。
(
百里辛所在的飞行器在前面带头，他根据S419M给他提供的防火墙大体位置驾驶着飞行器，直到没法再继续前进了他才找了处平坦的地方降落了飞行器。
后面的两架飞行器紧随其后，也缓缓降下。
等飞行器舱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众人隔着防护罩都闻到了这股难闻的味道。
“呕！我靠，这什么味儿啊。”
“草，差点把老子的早餐都熏出来。”
“跟生化武器一样，太难闻了，这个杀伤力巨大啊。”
“我回去后估计三天都吃不下去饭了，我的天呢，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难闻的味道。”
“这还是隔着防护罩，这要是把防护罩摘下来，我们不得当场熏死？”
队员们一个个面如菜色，表情难看。
就连向来保持冷静的百里辛和李沧山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有金属身体打造的帝迦因为没有味觉，还能保持他高冷的扑克脸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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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我有点好奇这气体到底是什么味道了，连辛神都忍不了，看他们的表情，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一股臭味。】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直播间。】
【友情提示：屏幕没有传播味道的功能，大家可以正常呼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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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人忍着臭味跌跌撞撞从飞行器中走出来。
他们全副武装，身上背着沉重的武器。
阻止飞行器继续往前走的是一片废墟。
S419M告诉百里辛，防火墙就埋在这片废墟的里面，飞行器飞不进去，他们得徒步走进去才行。
百里辛三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找防火墙，其他人可没有这个目的，他们只是来参观一下变成废墟的黑暗钢铁之城。
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地，看到百里辛三人往废墟里面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随处可见的是金属残骸，从残骸的形状上来看，百里辛还能辨认出它们曾经是什么东西。
长长的弧形管道上面有半透明的玻璃，里面还有磁悬浮飞行器的残骸。
这应该是架在空中让磁悬浮飞行器飞行的通道。
在弧形轨道旁边，是一个稍微平整的金属面板，上面还有很多小型灯芯，这应该是曾经矗立在这里的霓虹灯牌子。
金属上面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很斑驳。
在散碎成不成样子的遗迹之下，还能隐约找到几块机器人残骸和人类烧焦的骸骨。
地上随处可见的废弃物说明这里曾经是一座很繁华的城市。
灾难是一视同仁的。
不管是繁华的都市还是悠闲的郊区，都被荡为废墟。
队员们一边走一边盯着脚下，嘴里时不时发出唏嘘声音。
S419M：【宿主大人，你三点钟方向有个大楼废墟，我检测到防火墙就在大楼废墟里面。】
百里辛将身体转到了三点钟方向，他向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废弃危楼。
危楼轮廓很模糊，依稀能够看到歪歪斜斜倾在这座城市中，它还没有倒下，可四周的墙壁已经脱落，紧紧靠里面的钢筋支撑，房顶早就没了，建筑从半截歪歪扭扭切断，颤颤巍巍立在那里，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的样子。
S419M：【就是这里，宿主大人。这里因为已经完全炸成了废墟，我和统妹没法从这里获得可用的信息。但是我将上一层虚拟世界的获得的黑暗钢铁之城的地图和这里做了重合比对，发现这里是曾经爱区的登记区。】
百里辛：【你是说你现在发现的防火墙，和爱区的防火墙位置一样？】
S419M：【位置接近，并不一样。】
百里辛：【这里还是爱区登记区？】
这么多年了，还在当电子媒婆？
S419M：【好像不是了，看这个残留的建筑架构，已经不是登记区那座了。】
百里辛在脑海中【哦】了一声，走进了建筑物中。
他甚至不用找入口，已经被击穿到只剩几面灰扑扑墙壁的废墟，到处都是门。
里面依旧是一片废墟，和外面没什么不同，只是这里面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残骸。
地上散落着很多四四方方的扁平框架，看起来很像是盒子拆开后的承重柱。
墙上歪歪斜斜挂着几个黑漆漆的破烂相框边角，相框里面保护的东西很多都不见了，但还是有一件保留了下来。
百里辛走到墙边，盯着墙上布满蜘蛛网裂痕的相框端详起来。
相框里面是一张照片，这是一张从太空俯拍下来的照片，照片的主人公就是黑暗钢铁之城。
在这张照片中，色彩将星球染成了绚丽的梦幻模样。三座黑铜雕像巍峨雄伟，肃穆庄严。
百里辛小心翼翼拆开相框，将照片取出来拿到手里看了几秒后装进口袋。
他大概猜到这个建筑物是干什么的了，从这里的残骸来看，这里大概率是个博物馆或者展览馆。
S419M：【宿主大人，两点钟方向的位置往前走。】
百里辛按照S419M的提示继续往前走，随着他往前深入，周围的残骸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这里的金属表面也是坑坑洼洼的，就像被虫子咬过的树叶一样，模样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他们小心翼翼穿过垃圾堆，脚下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忽然，他们的身边响起一道违和的“刺啦刺啦”电流音，众人齐刷刷顿住脚步，警惕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大块头身体有些僵，他绷着脸耷拉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下，眼神茫然。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脚，当脚抬起的一刹那，一道半透明的蓝光从他的脚底向上射出，紧接着一个穿着超现实银色长袍的女人全息投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女人面带微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刺啦刺啦——”
“亲爱的游客们，欢迎来到黑暗钢铁之城展览馆。”
“在这里我们将为各位展示黑暗钢铁之城的精彩瞬间。”
画面变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从星球外面俯拍的画面，和刚才百里辛从照片上看到的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照片中他看到的是夜晚的星球，现在影像里放的是白天的星球。
“这是一个充满了幸福的星球。”
画面里依旧传来带着呲呲电流音的女人声音，随着女音响起，画面开始渐渐向前推进。
“这座星球有三座守护雕像，寓意着三种品格，分别是秩序、爱、公平。”
“曾几何时，这里也曾经遭遇过反叛军的洗礼，但在伟大的黑暗军团带领下，反叛军失败，黑暗钢铁之城重新回到了幸福的模样。”
画面穿过云层，原本渺小的城市也在逐渐放大。
随着画面的放大，一个比上一个虚拟世界更加科技化的城市展现在了百里辛面前。
天空中到处是飞来飞去的飞行器，整个城市被纵横交错的管道包围，磁悬浮列车和其他磁悬浮汽车有序地在管道中通行，在到达既定地点后穿着各种五花八门衣服的乘客们乘坐高速电梯走下管道，来到地面。
地面上已经没有那种普通的汽车了，有些人驾驶着圆柱状形状的座驾，有些人驾驶着两轮磁悬摩托车，还有些人干脆在脚下安装了两个反向磁悬装置，开启后就可以脱离地面，直接移动。
在画面上，他看到人们一个个从眼前飞过，而他们的表情十分坦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在科技的辅助下，人人都变成了超人。
城市中到处都充斥着机器人，相比之下，人类的数量反而更少。
“反叛军的阴谋歼灭后，黑暗钢铁之城再次迎来了发展，这全都得益于伟大的科技之父——塞尔希博士。”
画面再次变化，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那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他有些微胖，肚子圆滚滚的，络腮胡子被修剪得很齐整。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眼眶微黑，一脸严肃地看过来。
“是塞尔希博士将曾经只能在军/方才有机会使用的技术普及到了我们的生活中，是他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虽然塞希尔博士的成就已经无人能比，但他依旧孜孜不倦，每日埋头进行研究，力求就更加先进的科技带给我们。”
“在这座展览馆中，您将能看到黑暗钢铁之城的过去，以塞尔希博士的天才作品。”
画面中发出“呲呲”电流音，画面也随即扭曲模糊。
女音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杂音十分严重。
“刺啦——请——技术——创造——”
“祝各位——参观——刺啦——愉快——”
全息投影忽然关闭，变成一道蓝光钻到了地下。
百里辛低下头，发现地上碎石缝隙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金属，刚才那个全息投影就是从这里投射出来的。
他将黑色金属从石头缝里抠出来，试着按了几下，黑色金属却不为所动，好像坏了一样。
作为“什么都要”的收集控，百里辛转头就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黑色金属又塞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