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有什么然后？”盛溪言怀念地笑出声：“都说是冲动了，难道我们还真敢跳？最后还是老师亲自到楼顶把我们逮回去，罚在实验室待一个星期，熬得人都馊了，再没时间想那些杂七杂八的。”
“忙碌果然是忘掉一切苦恼的好办法。”付疏点点头，认同地说。
盛溪言眼神微暗：“是啊，若不是我这些年都有事可忙，只怕也会像师兄一样，走不出当年的坎。”
只觉得他说的话可能跟自己父亲有关，付疏轻声问：“什么坎？”
盛溪言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当年老师之所以会出国交流，其实是因为我们三人的联合项目，对方当时邀请的也是我和师兄，但因为师兄手里有上一个项目的收尾工作要做，而我们负责的板块不同，我自己也没法代表他的部分，所以只能由老师这个总负责人拖家带口地出国交流。”
“原本他是可以不去的，可那个项目的确很好，已经到了能申奖的水平。”他长叹一口气，语气间带着懊悔和自责：“老师这辈子什么奖没得过？这么看重那个项目，还不是为了我和师兄，怕我们两个错过机会。”
从他的描述中可以看出，d教授的确是个善良又负责任的老师，难怪会让他以这么长时间为代价，只为了找到恩师的女儿。
付疏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从语气中听出他的失落，淡声安慰道：“你没有必要自责，错的不是你们，而是那些贪得无厌草菅人命的畜牲，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们。”
听到她的安慰，盛溪言心中好受了些，语气也松快不少：“我当然相信你，从第一次在游戏里看到你明明ooc却还能从容不迫地应付我时，我就知道你很聪明。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没错。”即便他看不到，付疏也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们会成功的。”
两人互相打气过后，盛溪言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开始谈正事：“我擅长的领域是电子科技，对于生物学已经脑部研究只能说是个门外汉，不过我已经联系了在国外时认识的从事脑域研究行业的朋友，他的建议是，先对你的意识进行数据刺激，让你尽量感觉身体是否有行动能力，如果有的话，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连他都不懂的事，付疏就更别提了，听得云里雾里，却又觉得有些道理。
于是她信任地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就麻烦你了。”
“你总这么客气，我倒有些愧疚了。”盛溪言无奈地笑了笑：“把你带回来是我应该做的事，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
“我明白，所以我并不是谢你救我，而是谢你能十年如一日地坚守本心，让我知道我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付疏真挚地感叹道：“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太多，能遇见一个，也是种美好的体验。”
盛溪言没想到，她从小就被带走，后来要么是在实验室要么被困在游戏里，竟然还能如此通透乐观，简直比很多活到七老八十还执迷不悟的都要豁达很多。
他由衷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说起来容易，但我希望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刺激意识感知身体的过程并不会把你比从npc上剥离的过程舒服，甚至还会更加痛苦，而且由于技术限制，这个过程启动过后，是无法中途暂停的。也就是说，一旦失败……”
“一旦失败，我就再也醒不来了是吧？”付疏当即听懂了他的意思，想也没想地开口。
盛溪言闷闷地应了一声：“如果你不愿意冒险的话，我们还可以想其他方法。”
“你想多了，没什么不愿意的，本来就是豪赌一场，至少轰轰烈烈过，也总比在游戏里当个人设单薄的npc强。”付疏淡笑道。
活了这么多年，关于生死之事她早就已经看开了，若不是有y5233卡着她，她巴不得现在就永远地离开。
但就算心中没有生的念头，可作只要作为人活一天，尤其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活着，那就要努力去活，活得精彩无憾。
听到她这话，盛溪言莫名其妙地安心下来，语气坚韧不拔地说：“那好，你先休养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就正式开始进行身体感知。”
“可以。”付疏同意了。
若不是之前剥离角色时消耗了太多的脑力，作为一串数据，付疏本是不用休息的，但即便遭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她的恢复能力也十分惊人，半天时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后遗症了。
因此剩下的休养时间，她就用虚拟客户端登录游戏，第一次不用穿隐身斗篷，以真面目光明正大地在游戏里穿梭。
她现在的角色外形，和孟婆还是很相像的，毕竟是以孟婆的数据为基础进行剥离，不可能完全区别于原本的人物模型。
但好在所有游戏角色的长相都差不多，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就相当于换了个人，并不会引人怀疑。
路过奈何桥时，她竟然看见慕景仪正站在桥上，时不时地和孟婆说话，明明不是第一次空血槽回城，却就是赖在奈何桥上不走，仿佛非得问出来什么似的。
直觉告诉付疏，他并没有放下当天的团队私聊被偷听的事，想要试探孟婆，验证当初偷听的人是不是她。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现在能不能别说不会偷听，连台词也都只有那么重复的几句，听得人耳朵都快生茧了，却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饶是慕景仪也不禁有些懊悔，难道是他听错了？
可作为一个大神级别的玩家，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听错，而且今天这个孟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和之前那个不是一个。
明明动作台词甚至说话的语气都一样，可就是给人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之前那个更加灵动鲜活，而眼前这个才是和其他npc一样，就算笑得再甜，也只是模式化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