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没生气。”宁千霜柔声道。
“真的？”小九歌问，满眼都是你别骗我的眼神。
宁千霜看着他不禁笑了，这小子有时候的神色，和君澜殇特别像，父子间的默契有时候看一眼就明白了。
比如，君澜殇拿筷子时，会随手撩袖子，小九歌也是，比如，君澜殇喝茶，小九歌也抱着水咕噜噜的喝。
小九龄则更像她。
她认真道：“娘亲不会骗你。”
“那你昨天都去看过我，怎么没进去？是不是父皇不让你去，你就不进去啦？”
“不是。”宁千霜道：“九歌，虽说你才三岁，可娘亲要告诉你，有些事，总是要自己承担的，就比如你犯了错，不能让九龄来替你承担一样，你想想昨天，你父皇为何要罚你，罚的可对？”
小九歌想起来了。
“那些话被有人心听见，便是你大逆不道之举，你可明白？”
小九歌其实还真没想过，“可是娘亲，我就是随口一说，而且我也不想要别人给我当爹，我就要坏父皇一人。”
“是啊。”宁千霜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虽无心，可你父皇却是有心的，他会觉得你不喜欢他，他也会伤心啊。”
父皇也会伤心啊。
是啊。
小九歌恍然大悟。
从他记事以来，看的最多的就是父皇一身铠甲，威严肃穆，不可一世的的样子，他觉得父皇就是高山，永远不会倒。
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说什么，高山都能承受啊。
可娘亲不一样，娘亲就想和风细雨。
小九歌从没想过，高山有一天也会伤心。
难怪妹妹总是在他耳边啰嗦，要多陪陪父皇，小丫头懂的也不少嘛。
他突然露出一副傲娇臭屁的样子，逗的宁千霜笑了，“想通了吗？”
“想通了。”
“那就好。”
“娘亲。”小九歌认真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耍性子，伤了娘亲的心，我只是怕娘亲不爱我了。”
“不会，娘亲永远是你娘亲。”
“娘亲，我也想和父皇道个歉，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宁千霜揉揉他小脑袋。
母子俩人牵手出去，才跨出寝殿外，一个小身影撞过来了，是小九龄，要不是宁千霜及时捞住她，她都要跌出去了。
“有没有摔伤？”宁千霜问。
“没有娘亲，我没受伤。”小九龄摇头。
“你不是和糖酥姐姐回宫了吗？怎么跑成这样子？下次可不许跑这么急了。”宁千霜道。
小九龄道：“娘亲，父皇走了吗？”
“你父皇一个时辰前就去御书房了。”
“不是不是，父皇出征了吗？”小九龄问。
“出征？”
“对啊。”小九龄道：“刚才钰哥哥和舅舅一块来的，舅舅去找父皇了，钰哥哥来找我，钰哥哥说，好像是北……北什么敌军来犯，边境危矣，后面的我记不住了。”
“是北漠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还听说，好像是之前北漠就派了使臣来，说是要把他们的公主许配给父皇和亲，可是被父皇拒绝了。”
“我知道了，九歌，好好带着妹妹回宫睡觉，不许乱跑。”宁千霜道。
“是。”小九歌点头，牵着小九龄的手回去。
宁千霜没带宫人，直接去了御书房，此时已经入夜，御书房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照出不少人影。
路西风，夜魅，木易，天一几个重要的侍卫都列阵侯在外面，就连御书房屋顶都是侍卫，足以证明，北漠的事是真的，而且还不小。
“千霜姐姐。”萧铭钰看过糖酥后过来，他本是和糖酥说话的，奈何被小九龄听见了，他顺着追来，没在寝殿找到宁千霜，就知道她一定在这里。
宁千霜看着快和他齐高的萧铭钰，摸摸他脑袋。
“收拾北漠其实不用皇叔御驾亲征的，千霜姐姐别太担心了。”萧铭钰道。
“我知道。”
俩人在外面站了许久，见宫女奉了茶过来，宁千霜喊住她，宫女见是她，惊的就要跪下，她摆摆手，示意宫女先退下。
“钰儿，和我一起进去。”
萧铭钰一愣，眼底随即有狂喜，“我真的能一起进去吗？”
“自然可以。”
天知道他知道皇叔以前那些经历后，有多崇拜皇叔，他就想长大后，成为像皇叔那样的人。
其实在萧铭钰心里，君澜殇和宁千霜对他而言，已经犹如父母之重。
路西风见是宁千霜，没拦，直接放进去了。
白展之，莫淮桑，宣平侯，云老丞相，白茂行，还有一些年轻的将领都在，君澜殇正在和他们一起看舆论图。
“皇上，北漠虽说一直不被各国承认，可他似是想证明在诸国中的力量，况且北漠的兵马实在强悍，若我们的铁骑对上他们的铁骑，是没胜算的。”
“皇上，臣建议，把北漠的兵马印到此处，再各个击破。”
“还是不妥，此处地形复杂不说，且我们不熟，对我们不利，而且啊，北漠人分散了，我们的人也分散了，付出的代价太大，还是再想想法子。”
“其实我倒觉得，咱们可以来一出空城计。”清润的少年声音传来，众人抬眸看去。
宁千霜和萧铭钰并排站着。
君澜殇看了一眼宁千霜，未多言什么，只是温声道：“来了。”
稀松寻常的语气，好似她来这里是理所应当的。
在场的要么就是宁千霜这边的，要么就是年轻思想开放的，人家好歹也是女君，参与这些事是应该的，都没意见。
不过年纪稍长一些的，都快要把后宫不得干政摆在脸上了，就等着宁千霜说出什么，找个借口她走。
“钰儿，继续。”君澜殇道。
萧铭钰道了一声“是”，视线从老臣身上掠过，看向宁千霜，道：“皇婶，这些还是你以前讲给我的，我怕我叙述不清楚，要不还是你来吧？”
宁千霜：你这孩子，我给你讲的《三国》你怎么就拿出来用了？
她心里知道，钰儿这孩子哪是记不住啊，分明是看有臣子在这里，故意让她露脸，不想她这个女君皇后被人看轻。
这孩子，她是那么容易被人看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