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天城吗？”凉冰心中微动，目光复杂。
“额，算是有一点。”他眉头微挑，没有过多隐瞒。
此行的目的，除了为自己今后建立势力做打算外，自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天城。
因为，在暗反物质理论、及弑神武方面的起步研究，天使，其实是远远落后于德诺文明的。
虽然知道，这段时间天城不会有意外。
但，方筵并不喜欢把所有事都交给命运，嗯，基兰之前管它叫时空轨迹。
毕竟自己这个异端直挺挺杵在这呢，他也不敢确定，系统能百分百平复时空“波纹”。
这种情况下，缩短技术差距，无疑是最保险的办法。
而且话又说回来，此次行动，对自己未来建立势力，确实太重要。
也算是为了给自己计划的同时，顺便也给天使阵营，多一层保障。
而要说最终目的，就要究其根本原因。
其实，方筵一直觉得，这片宇宙的未来，太极端化了。
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生命与死亡，彼此的抗争从未停止过。
黑的太黑，白的太白，尖锐、矛盾、对抗，唯独缺少了那么点，精致的灰色。
非黑即白的世界，灰色，或可落子成王。
而他的打算，呵呵…
……
眼前，凉冰目露踌躇，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可是，这片已知宇宙内，天使已经是立于顶端了啊，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天城可以保护自……”
“那是你们的事！”，没等到她说完，方筵习惯性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语。
看着男人露出熟悉的笑容，一如六千年前。
凉冰眉头蹙起，脸色有些难看，明显会错了意：“我们的……事，你什么意思？”
微风徐徐吹来，带着长廊上的绿茵花香，挤压黑色披风，抚过天启王纯白的毛领，最后沿着方筵额前发梢轻轻而去。
看着眼前几乎仍可称为少女的三王之一，那气急愠怒的表情，方筵心中一暖。
这种不掺杂利益，被重视之人重视的感觉，其实对于他而言，便是那只维持神性与人性平衡的，最佳船锚。
永生。
神啊什么的。
即便在超神宇宙，也并非毫无代价啊。
……
“字面意思啊。”
见她就要真发火，方筵不由会心一笑，不急不缓地开口解释道。
“目前来看，梅洛天庭的确强大，但从实际出发，还只是和其他文明并驾齐驱的水准，虽然不错，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哪里不够，已知宇宙，难道还有能威胁到天使的文明？”凉冰不服气地反问。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隐隐有种情绪，不想方筵再次远航。
天知道，这家伙一离开又要过几百几千年。
她……，咳，鹤熙还在天城呢，这家伙，也不想想……
“还有，这和你说的字面意思，有什么关系，给我解释清楚！”
说着，凉冰突然一个转身，正正地坐到走廊边的金白长椅上，俏生生扬起脑袋，自然地翘起二郎腿。
叠在上边的白皙长腿笔直地伸展，连同高跟鞋底端，恰好遮住一个人的身位，挡住了方筵的脚步。
本就跳脱的眼神直接一横，颇有种不给老娘说清楚，今天那都别想去的倔强。
啊这～～
好吧，方筵挺吃这一套的，额，或者说，这秀色可餐的一幕，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抗住吧。
反正超神学院那边，重要实验数据基本已经打包完毕，剩下的细枝末节，多一点少一点也无伤大雅。
至于帝鸿坤他们，再等等也没啥大不了的。
与此同时，一个想法也从心中突然升起，他轻轻一笑，索性同她一样，隔这廊柱坐到另一侧。
“好，既然想听，那今天就给你说清楚点。”
“嗯哼。”，看到男人的动作，凉冰收回长腿，侧身倚在花纹石柱上，嘴角勾起。
选择性过滤第一个问题。方筵目露回忆，思索着，组织好语言，轻声开口：“凉冰，你，应该还记得吧，很久以前，我说过的话。”
凉冰扭头，不经意间看到男人的侧脸，心头一跳。
接着语气如常，随口好奇道：“哪句？”
“我说过，如果你们能建立一个不错的秩序，我会用我的方式，帮助你们。”
“这个？你不是已经帮助过了吗？”她下意识就要接道。
但下一秒，看清楚闭上双眼，却咧嘴轻笑的家伙，到嘴边的话瞬间卡住。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包括姐姐，乃至鹤熙，似乎都，一直小瞧这家伙了。
“一直帮下去吗？”她轻声问。
“那是自然，反正目前也没别的事可干。”方筵睁开双眼，早有所料地扭过头，两双同样黑亮的眸子，就这么直直对视。
不顾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的天启王，他继续开口，一字一句咬得微重。
“对我而言，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得是直至生命尽头的事，这很重要。凉冰，我希望你也能明白。
此后无尽的岁月里，除了那点枯燥的技术追求，我们身边，如果没点朋友、亲人、知己、乃至爱人，真的，会很孤独的，到时候，所谓永生就无异于折磨了。”
“凯莎建立了正义秩序，我的信徒们又借着我说过的话，传播出了光明信仰，虽说并非我亲创，但看起来，它们很合得来，不是么。”
他顿了顿，一些话语到了嘴边，似乎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天铠军与我早已势不两立，不提也罢。可如今的天城，于我而言，已经有太多羁绊了。鹤熙、凯莎、月汐她们，以及，你…
我也想过，如果我的未来，失去了这些关系链，我会变成什么样呢。虽然只是想想，但，仅仅只是想想，也觉得很可怕啊，因为那时候，我必定不会再是我了。”
看着这张跟随自己的话，露出思索的俏脸，方筵终于问出了，这个酝酿已久的问题：
“那样的未来，如果换作你，觉得会怎样？”
“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凉猛地回神，干笑一声。
可，话虽这样说，也许是被方筵刚刚的气场所影响，也许是这的确值得思考，她还是很自然地进入思索状态。
紧接着，片刻后。
美丽的脸颊上，表情微微发苦：“感觉，是挺惨得哈。”
然而，下一瞬，一道灵光自脑中闪现，凉冰琼眉微挑，语气不爽：
“哎，不是，我怎么觉着，伱话里有话啊？还有，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咱们不是要聊你为什么去烈阳德诺吗？在你眼里，他们就比天使强，待在天城还不够你发展的？”
“额，这个嘛……”
眼见着小心思差点被识穿，方筵连忙起身，熟练地发了个哈哈。
“那啥，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事呢，嗯，帝鸿坤他们估计都等急了，我好歹也是光明神，放鸽子就太丢脸了。
那个……，下次有空再聊哈。”
话音刚落，就连忙绕起身子，朝学院逃去。
“你给我说清楚！”凉冰气急，这家伙，越来越会糊弄人了！
可回头时，哪还有方筵的身影，空气中，只余下一道清亮的声音。
“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