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开饭的时侯，郝承晟的手机响了，他没有避开江欣璐，自顾接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江欣璐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是柳秀娴打来的，叫郝承晟过去吃饭。
郝承晟婉言谢绝了，说和朋友一起过年，过几天再去给她拜年。
他的拒绝大概让柳秀娴不安了，她换了哀求的语气，在电话那头有些絮叨，郝承晟显然不太耐烦，语气间愈加明显的客套疏离。
柳秀娴察觉到了，不敢再勉强，便挂了。
打完电话的郝承晟脸色有些黯然，用力捏了一下眉心，江欣璐冷眼旁观，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
“家人？”他苦笑，“谁是我的家人，我如今和你一样，只有自己了。”
他说这话的时侯，脸上有寂廖的表情，江欣璐很少看到他失意的样子，不觉愣了愣，他却瞬间恢复平常，拍她的肩：“开饭吧。”
四点钟准时开的饭，郝承晟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给江欣璐，江欣璐摇头不要。
男人轻笑一声，“怕什么？一杯而已，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酒量。大过年的，陪我喝一杯。”
江欣璐没接，他就放在她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端着杯举起来：“不说点什么吗？”
江欣璐觉得很滑稽，她和郝承晟一起过年，还举杯庆祝，这是什么画风？
“端起来。”
又是命令式的语气，跟从前一模一样，客厅的水晶吊灯大放溢彩，周围的一切这样熟悉，江欣璐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顺从的端起酒杯，男人轻轻碰了一下，深深凝视着她，“感谢命运之神，再一次把你带到我身边。”
“……”
幻像破灭，江欣璐忙不迭的放下杯子，目光慌乱躲闪，他这是什么意思，再续前缘？
因为开头这么怪异，接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默默的吃饭，江欣璐夹来夹去，只吃自己做的菜，郝承晟看了她一眼，强行往她碗里夹，语气有点不好，“吃吧，毒死了我负责。”
江欣璐抬扛：“死都死了，你负什么责？”
“把我的命赔给你。”
“不稀罕。”
出乎江欣璐的意料之外，郝承晟的手艺居然还不错，清淡的菜，滑嫩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她腮帮子一鼓一鼓，郝承晟欲言又止，目光里有期盼，江欣璐知道他想让自己评价一番，偏不如他的意。
“你怎么不和韩小姐一起过年，她应该算你的亲人吧？”
“她爷爷奶奶在加拿大，每年他们家都要过去，我一个外人跟去做什么。”
“你们不是要结婚的吗？”
“等结了婚再说。”
“你不怕韩小姐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反问，“我们现在有关系吗？把关系做实了再说吧。”
江欣璐觉得，以前的郝承晟不屑于跟她吵架，但现在的郝承晟，真要吵架，她不一定是对手。
腹黑毒舌男，说的就是他吧。
见她不说话，他反而笑了，“你害怕？”
江欣璐冷声道，“我怕什么，是你在纠缠我。”
他哈哈大笑起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好象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等他停下来，江欣璐问，“我说错了吗？”
“没有，”他笑着摇头，“是我在纠缠你。”
因为没什么话说，这顿年夜饭吃的时间不长，维持了一个多小时就散了，是江欣璐先离的桌，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想和郝承晟这样莫名其妙的坐在一起，便走到院子里，除夕是个艳阳天，只是已经傍晚，红霞满天，仿佛给春节添上一份红艳艳的喜庆。
她抱着胳膊抬头望天边的云霞，突然肩上一沉，郝承晟把她的外套披在肩上了，“这个时侯气温降低了，出门记得穿衣服。”
江欣璐，“……你吃完了？”
他象个长辈一样教训她，“不说吃完了，要说吃好了，哪有吃得完的。”
江欣璐笑了一下，进去收拾碗筷，两个人吃饭，拢共就那几只碗，收拾起来不难，郝承晟跟着进去，也没说帮忙，手插在裤兜里，大爷似的在屋里晃悠，转了一个圈，冲厨房喊：“哎，沏杯茶出来。”
喊完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慢悠悠晃进厨房，江欣璐弯腰拖地，台子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郝承晟勾着嘴角笑，“沏好了也不说一声。”
端着茶走到门口，见江欣璐还在忙，说，“随便弄弄得了，反正到时侯有人来收拾。”
江欣璐没理他，细致的把角角落落都拖了一道，她和郝承晟一下午都在厨房忙活，地上实在太脏了，有水有油，不弄干净，容易滑脚。
郝承晟端茶到客厅里，开了电视，调出综艺节目，上次江欣璐在这里看的一档真人秀节目，他还记得，找出来打开播放列表，发现又增加了几集，不知道她呆会要不要看？
开好电视，他把茶几下面的零食一骨脑搬上来，摆整齐，然后拎着一袋水果到厨房，递给江欣璐，“这些会不会弄？”
江欣璐没吭声，接过来，往外掏，要洗的洗，要切的切，一转身看到郝承晟在台面上放了两个漂亮的琉璃果盘，她略微诧异的看他一眼，把水果归类放好，一人端一盘出去。
郝承晟把摇控给她，“你要看什么？”
江欣璐看屏幕上是自己上次看过的真人秀，便按了下一集播放，郝承晟在她身边坐下来，跷着二郞腿，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
江欣璐总觉得有些怪异，她左看右看，发现了问题，上次她看电视，郝承晟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这次却坐在她身边，两个人之间连半个手臂的距离都没有。
她觉得很不安全，警觉的拉开了距离，郝承晟坐着没动，嘴角犹有笑意。
真人秀很有趣，江欣璐看得认真，等有人往她嘴边递东西的时侯，她才发现郝承晟不知道什么时侯又跟过来了。
“你，”她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听到外边一片嘈杂声，好象很多人在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