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甄风留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马亮等在办公室门外,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来干什么？”
马亮一脸沉重地说道：“甄市长,我知道自己有些小集体主义,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甄风留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出人命了你才知道错,晚了。我已经向市委提请撤销你的职务,你回去等市委调查吧。”
马亮说道：“甄市长,我已经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了改正,现在局里暂留的那部分资金已经拨给了棉纷厂,连战的厂长职务已经被我撤掉了,局里面恢复了齐恪棉纷厂副厂长职务,并由他暂时代理厂长,全面处理下岗职工安置工作。”
甄风留愣了一下,看了马亮一眼,进了办公室坐下。马亮跟着甄风留进来,站在老板台前面,陪笑着说：“甄市长,主席都说过,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已经在尽量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甄风留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马亮,他没有想到马亮今天能够主动来承认错误,更没想到马亮主动采取措施纠正错误。其实按照甄风留那天在棉纷厂的观察,他也是有意免掉连战的职务而任命齐恪接任厂长的。
马亮的做法迎合了甄风留的想法,这让甄风留对他的恶感少了很多,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提请市委处置,甄风留并没有决定权,因此甄风留说道：“你能改正错误就好,这件事情已经交给了市委处理,你就听候市委的处置吧。”
马亮说道：“我犯了错误,也是应该受点处分的,只是希望甄市长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意见,您不知道,作为局长也要为局里的全面工作考虑,有时候也得做一点违规的事情。”
“我对你个人没什么意见,”说到这里甄风留忽然意识到马亮今天来似乎是为什么做铺垫,他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
马亮一脸无辜地说道：“没有了,我只是希望甄市长能够谅解我,不要对我个人有意见。对刘珍同志的遭遇我心里也是十分同情的,还专门给她的家属捐款了五百块钱。”
甄风留心中高度怀疑马亮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这才为了保住自己局长的位置作出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对于这些举动不管目的如何,起码起到了一个好的效果,甄风留没办法再去指责什么,只好说道：“你这么做挺好的。”
马亮笑了笑,说道：“看来甄市长也是赞同我这么处理,那就好,那就好。
甄风留说道：“回去继续好好工作,相信市委一定会公正处理这件事情的。”
马亮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一定不会让甄市长失望的。”
马亮说完就告辞离开了,甄风留不觉有些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原本还想从重处罚这个马亮,结果被他一搅合,还变成了他不会让自己失望,似乎自己勉励了他一样。
甄风留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像一场闹剧了。
秘书进来,说焦鹏打来了电话,甄风留让接进来,笑着说：“焦鹏，怎么了，想我了咋滴？”
焦鹏哈哈地笑着说道：“甄哥,是不是成了市长眼光高了,怎么好久不来我家里玩了？”
甄风留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笑说道：“焦鹏啊,你可不能这么挖苦我,市长不过是芝麻大的官,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摆架子那!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
焦鹏问道：“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带嫂子来玩了？”
甄风留说道：“哎,我也想找一天跟你好好休闲一下,喝喝酒什么的,可是忙得团团转,抽不出时间来。你找我什么事情吗？”
焦鹏说道：“哦,有件事情电话里谈不方便,你现在有时间吗？”
甄风留笑着说道：“你焦总有事找我,没时间也的挤出一点时间来。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焦鹏说：“那你等着我。”
两个小时以后,焦鹏到了甄风留的办公室,简单的寒暄了儿句之后,焦鹏说道：“甄大哥,我们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有话我就直说了。”
甄风留笑了笑说道：“我们没必要客气,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焦鹏说道：“马亮的事情你抬抬手吧。”
甄风留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看了焦鹏一眼,笑着说道：“不是吧,你知道马亮今天早上在这里刚刚向我承认了错误。”
焦鹏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
甄风留有些惊讶,问道：“你说你知道他来承认错误这件事情？”
焦鹏点了点头,说道：“对,他就是觉得你的态度比较暧昧,所以才又叫我来求情的。”
甄风留说道：“这家伙还真是无孔不入。哎,焦鹏,你怎么也开始搀和这样的事了？你不是一向不理官场的事情吗？”
焦鹏较少涉猎江南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一直安心地做首长的警卫员。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为马亮出头，甄风留难以理解。
焦鹏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掺和不行,人家求到我了。”
甄风留笑了,问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能量能指使动你？”
焦鹏说道：“这个人在别人看来也许不重要,在我却十分重要,他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老战友，我们一起上的中学大学，又一起去当的兵
,当年他救过我一命。我欠他一个人情，现在他找到我，你说我能不管吗？兄弟，这次老弟就拜托你了。”
甄风留明白焦鹏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对于朋友很多方面都是很讲义气的,为了朋友出面求自己,这一点也不让甄风留意外。
甄风留笑着说：“看来这个人跟马亮的关系匪浅。”
焦鹏笑笑说道：“他是马亮的亲哥,你说哪？”
甄风留和焦鹏之间的关系在江南官场上基本已经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马亮的亲哥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求到焦鹏也很正常。
焦鹏的面子是不好驳的,这几年来焦鹏帮了甄风留不少的忙,而这些忙对甄风留的发展都是起了很关键的作用的。
有些时候也不能一味的讲求原则,很多方面都是要兼顾的,就像焦鹏一样,他即使不愿意插手江南官场的是是非非,可是一个和他有过救命交情的老朋友求到他，他还是不得不屈尊跑过来求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你只要还需要在社会上立足就需要去遵守,这是任谁也无法完全避免的。
甄风留也没办法避免,就笑笑说道：“这件事情既然你开口了,我无论如何也得给你个面子,我这方面是没有问题了。可是这件事情已经交给了市委处理,我没问题并不代表别人没问题。……”说到这里甄风留忽然想到既然马亮能让自己都放手,那别人肯定都已经沟通好了,自己再这么说似乎有点傻。他笑了,对焦鹏说道：“我真是糊涂了,整个这件事情中大概我是最难勾兑的,所以马亮才费了这么大的劲。”
焦鹏也是冰雪聪明的人,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甄风留的肩膀说：“大哥，谢谢你！这个情哥们记下了。将来有机会必定报答你。”
甄风留摇了摇头,说道：“哎,现在层层都是关系套着,想处理一个人原来是这么难。这点小事你就不要记在心上了。你帮了我很多。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焦鹏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是社会动物,谁都无法完全靠自己生存,就像这个人他帮过我那么多，
却从来没因为私事方面求过我,猛然为了他弟弟来求我,我真的是张不开嘴拒绝。我想你现在的感觉大概跟我差不多吧？”
甄风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确实是,你焦鹏开口要我做的事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我是没办法拒绝的。”
焦鹏笑笑说道：“彼此理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