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
房门被伍媚从里面用力地给甩上。
乐极生悲。
方怀远从来没有对这四个字有过如此深切的体会。
方才一时得意忘形，被小狸猫精得了手。
方怀远盯着门上贴着的那个憨态可掬的春节娃娃看了许久，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疼得更加厉害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现在敲门肯定会影响到邻居，最重要的是，肯定会把屋内睡觉的小家伙给吵醒。
想到小家伙对自己的亲近，方怀远眼神泛柔。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受小孩子喜欢的特质，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小早竟然能够触动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大概，自己真的跟这个孩子有缘分吧。
一门之隔的公寓内。
伍媚的耳朵紧贴着防盗门。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逐渐地远去。
伍媚心里谈不上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她的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唇边，仿佛上面还有方怀远遗留下来的灼热的温度。
这天晚上，伍媚做了一晚上的梦。
伍媚梦见自己回到了她六岁，第一次见到她哥时的场景——
放暑假。
穿着小背心，超短裤的小小舞趴在床上，嘴里咬着吸管儿，瓶子里是她最爱喝的雪碧，床上摊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漫画书，边上还散乱着各种薯片跟小吃。
尽管妈妈说了很多次，趴在床上看书眼睛会近视，在床上吃东西会把床单给弄脏，伍媚依旧故我。
近视就戴眼镜儿呗，床单脏了么，反正不用她洗。
伍媚吸溜着雪碧，吹着空调，小日子过得美不滋滋的。
“叩叩叩——”
“谁啊~”
最烦看漫画书的时候被打扰了！
“是我。妈妈。小舞，在干嘛呢？”
梁燕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推开了房门，脸上是一贯地讨好的笑容。
“你瞎啊？没看见我在看漫画书呢？
没事儿别烦我。
起开，起开。”
伍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赤着脚又要爬回床上去。
梁燕拉住了她。
“不好意思啊。
小孩儿被我宠坏了。
这是小舞。
小舞，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方叔叔跟怀远哥哥。
记得吗？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舞乖，跟叔叔、哥哥问好。”
梁燕把双手搭在伍媚的肩膀，对着门口的一大一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低头，笑着对伍媚道。
伍媚当时身体就僵住了。
是了。
她记得她妈的确是跟她提过，再过几天，会有一个叔叔带着哥哥过来他们家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当时她妈还问过她意见来着。
那阵子，她妈特顺着她。
她要什么给买什么。
她当时正在玩她妈刚给她买回来的一款游戏，她忙着闯关升级，嫌她妈太烦人了。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她好像回的是，“爱住就住呗。反正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
有时候她两个舅妈跟舅舅吵架了，也会带着表哥、表姐上他们家住，伍媚没觉着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这会儿伍媚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猛地想起几天前大舅妈告诉过她的，说是她妈跟别的叔叔谈恋爱了，她马上就要个后爸了。
伍媚当时根本就没放心上。
没经过她同意，她妈敢谈恋爱？
然而，眼下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却不得不信。
伍媚的心底涌起一股滔天的愤怒，一种被至亲之人给欺骗的愤怒。
六岁的小小舞肉嘟嘟的，刘海全部梳起，扎着马尾辫，特精神可爱。
外表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并且因此放松警惕。
方景行察觉出了小女孩可能有些不大高兴，但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性格温和的他没有勉强小舞叫他叔叔，而是将站在他身后的方怀远往前推了几步，笑着道，“怀远。
跟妹妹牵牵手好不好？”
方怀远曾经有一个妹妹。
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今年也应该六岁了。
所以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妹妹软乎乎的小手，并且露出了一个许久没有过的笑容。
方景行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
要知道，自从他的小女儿跟妻子相继离世之后，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儿子的笑容了。
可惜，当时的伍媚并不知道方怀远那个笑容有多难得。
沉浸在被妈妈欺骗的愤怒里的伍媚，顺手把装着雪碧的玻璃瓶给砸在了方怀远的脑袋瓜上，生气地推开了对方，“我才不是你的妹妹！你跟你爸爸滚出我家，滚！滚！”
鲜血染红了伍媚的视线。
方怀远被方景行抱上了车。
方怀远握住他爸的手，鲜血落在方景行的手背上，小小的少年蠕动着唇瓣，“爸，不要怪妹妹。”
方景行红了眼。
伍媚被梁燕拖着一起上了车。
听见这句话，嘀咕了一句，“假惺惺。”
“啪！”
六岁的伍媚第一次挨了母亲梁燕一巴掌。
她紧咬着唇，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浮动，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伍媚恨梁燕的这一巴掌，更恨害她挨这一巴掌的方怀远。
“方怀远，你个王八蛋！”
睡梦中的伍媚，咯吱咯吱把牙齿磨得贼响。
“方，怀，远。你，个，王，八，蛋。
咦，小远，小舞竟然做梦都念着你的名字！
她一定非常地想你。”
小早撅着屁股，趴在伍媚的身边，终于听清楚他的小舞在说什么的，他一脸惊喜地转过头，认真地对坐在床边的方怀远道。
方怀远：“……”
宝贝儿，你这总结，我也是服气的。
为了防止再才从小早的口中听见骂自己的词汇，方怀远把小早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小家伙，决定换个稍微安全一点的话题，“妈妈几点上班？”
“妈妈八点半上班。
小早八点钟上幼儿园。
小远，你问小舞几点钟上班，你是要送小舞去上班吗？
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小舞一起送小早去幼儿园呀？”
小早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抬头飞快地看了方怀远一眼，小脸红扑扑的，好像很是有些难为情。
其实小早是激动来的。
他想要爹地跟妈咪一起送他去上幼儿园，想了很久啦！
方怀远被小早那羞涩的小眼神给萌得不要不要的，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小早粉扑扑的脸蛋，“乐意之至。”
“谢谢小远！小远最好了！
那小早先去洗漱啦！
小远记得叫小舞起床噢，不然小舞迟到的话，这个月的全勤就泡汤啦！”
小早从方怀远的怀里爬下来，穿上拖鞋，蹬蹬瞪地就跑去洗漱去了。
方怀远的心绪却有点复杂。
“你现在很缺钱么？”
方怀远的指尖轻触着伍媚的脸颊，眉峰微拧。
肯定是伍媚经常在小早的面前念叨，要是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就泡汤了之类的，以至于小家伙的这一波叮嘱说得特别溜。
一个公司的全勤能有多少？
500已经算多的了。
500块钱，以前小舞一午餐都未必能够。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照在伍媚白皙的脸颊上。
时间在伍媚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皮肤吹弹可破，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瘦了，瘦得脸颊都尖了下去，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方怀远还是更喜欢伍媚减肥前的样子。
肉嘟嘟的，抱着手感多好，软绵绵的，跟一样。
哪像现在，昨天他抱着她的时候，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方怀远低下头，轻吻着伍媚的额头、脸颊、唇瓣。
伍媚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轻如羽毛的亲吻在她唇边落下。
以为是小早在边上捣乱，伍媚想也不想地将对方给一把抱住，闭着眼，捧着在对方的脸，胡乱嘬了一口，“宝贝儿，早安。”
“小舞，早安。”
小早欢快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等等，如果小早不在床上，那她亲的人是谁？！
还有，手里的尺寸，好像有些不对？
伍媚猛地睁开了眼，瞌睡虫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宝贝儿，早安。”
方怀远唇边噙笑，在伍媚的唇角亲了亲——刚刚，伍媚就是亲的他的唇角。
伍媚方怀远那一声宝贝儿给唤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大骇松开了捧住方怀远脸庞的手。
迅速地环顾了眼四周，确定自己现在是在她的那间小公寓，自己躺这的的确是自己的床之后，伍媚立即声地质问到，“你怎么出现在我家？
不对，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远按门铃。
小早开的门。
开门前小早有搬过小凳子，透过猫眼，是小远才给开的门噢。”
小早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一脸“小早是不是很棒，小舞你快夸夸我”的邀功表情。
伍媚，她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个小叛徒跟叛徒他爹一起扔出去。
对，没错，就是干将扔莫邪的那种仍法！
“小舞，快起床啦！
快快快！
小远答应过了，等会儿要跟小舞一起送小早去幼儿园呢！”
小早去拽伍媚的手，对于去上幼儿园是前所未有的积极。
伍媚一怔，下意识地看了方怀远一眼。
这人真的要跟自己一起送小早去幼儿园么？
夏天，伍媚睡觉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长t恤，下身只穿了内裤。
她这么一起身，身上的被单滑落下来，曲线毕露，两条大长腿又白又细，甚至随着她起床的动作，隐隐可见蕾丝边的小内内。
方怀远的视线逐渐地转为炙热。
察觉到方怀远的视线，伍媚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当她意识到方怀远在看什么的时候，伍媚脸色倏地一变。
她操起床上的枕头，就往方怀远的脸上砸去，“老流氓！”
方怀远再一次被伍媚给驱逐出了房间，连同一起被驱除处境的，还有小早。
当然，因为有小早这个同盟军的缘故，方怀远这次只是被赶出了房间，并没有像昨晚那样，落得个深夜被扫地出门的悲惨境地。
被赶出房间的一大一小对看了一眼。
“咕噜噜~”
小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大的那个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精神亢奋了一晚上，现在终于也觉得有点饿了。
“肚子饿了？”
方怀远低着头，视线落在小早的肚子上。
“嗯！”
小早点头，超饿的！
方怀远打开冰箱，意外发现冰箱里食材挺多，于是转头问跟着在他身后的小早道，“想要吃什么？”
小早的眼睛亮晶晶的，双眸期待地望着小远，“小远你要做早餐给我吃吗？”
小远真是超级棒的！
会打架还会做早餐！
超an的！
“只要不是太过复杂的就行。”
方怀远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尖。
方怀远的厨艺算不上有多精通，仅仅只是停留在普通的水平上而已。
当然，他不介意今后为了小舞跟小早母子两人开发一下自己在厨艺方面的技能，但是短时间内，恐怕没有满足小早太过复杂的要求，因此提前给小家伙打预防针。
小早微皱着眉头，歪了歪脑袋，“怎样才算是复杂？”
方怀远叹了口气。
“算了。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就好了。”
方怀远微笑。
如果实在不会，就用手机查好了。
结果证明，方怀远完全想多了。
小早想要吃的早餐非常普通，无非就是吐司、牛奶跟煎蛋之类的西式早点而已。
方怀远这才想起，小家伙是在国长大的。
饮食自然偏向西方多一点。
厨房里有烤面包机，冰箱里就有面粉等食材。
方怀远只要把面粉等原料放进去搅拌，设定好时间，其他的交给面包机就可以了。
面包做好需要一点时间，方怀远先去冰箱里拿出牛奶，给小早热了一杯，让他先垫垫肚子，自己又从冰箱里取了鸡蛋跟培根，准备开始做早餐。
油倒在锅里，随着温度的身高，发出刺啦的声响。
方怀远将已经搅拌好的蛋给倒进去，蛋香四溢。
“好香~”
小早盯着平底锅上的煎蛋，眼睛非常亮，只差没有流出口水了。
方怀远也知道小家伙可能是真的饿了。
他从锅里先捞出一个煎蛋，又给热了培根，一起放在碟子里，关了火，把碟子给小早端到桌上。
伍媚还没从洗手间里出来，方怀远也就不急着做他自己的那一份。
小早已经自动地坐到餐椅上，乖巧的模样看得方怀远心里一片柔软。
“喜欢国多一点，还是更喜欢这里？”
方怀远去给小早拿了刀叉，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跟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
方怀远问这个问题，未必是一点私心都没有。
想要多跟小早亲近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要从小早的口中多打听一些小舞的事情。
小早浑然没有察觉自己被套话，小家伙呼呼地给煎蛋吹凉，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当然是这里！”
“为什么？”
方怀远有些意外，按说小家伙在国待了四年多，应该更习惯国才是。
而且，小早的生父，应该还在国吧？
“因为，因为这里不会经常有陌生的叔叔过来敲门，也没有人会打小早，小早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的。”
大概是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情，小早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就连他最喜欢的煎蛋现在都没什么胃口了。
任何一个男人，在骤然听说离异的女性家里经常会有陌生男人出入，只怕都得会误会，方怀远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他的小舞倨傲不羁，绝对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但是小孩子不会撒谎。
这也就意味着，在国的确有陌生男人，经常骚扰他们母子。
是跟小早的生父有关吗？
看出小早的情绪不高，方怀远岔开话题，又问了小早国有什么好吃的跟好玩的。
孩子心思轻。
小早刚才还闷闷不乐，这会儿提及国的迪士尼又眉飞色舞的了，就连煎蛋都吃了干干净净。
方怀远想要进一步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小早亲生父亲的事情，听见洗手间推门被推开的声音。
知道伍媚要出来了，方怀远只能下次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再问小早了。
伍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方怀远的身影，餐桌上，是在咬着培根的小早。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按门铃，进屋看见这样的画面，只怕任谁都会以为他们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吧？
“洗漱完了？过来吃吧。”
方怀远关了火，转过身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怔怔地望着他出神的伍媚，心情大好，转手里端着煎蛋跟培根，很是自然地跟伍媚打着招呼。
伍媚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神！
伍媚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大尾巴狼那么自大的一个人，被他发现自己偷看了他那么久，那人的心底一定很得意吧？！
喝着牛奶的某人，唔，确实挺得意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方怀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此时已经换下宽松t恤，穿上白色衬衫跟黑色西裤的职业套装的伍媚，眼底闪过一抹惋惜。
方才应该多看几眼才是。
方怀远因为沉浸在早上那惊鸿一瞥的惋惜里，没有主动搭话。
伍媚则因为自己看才偷看被方怀远抓了个正着，心底也有点尴尬，两人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用着早餐。
“小舞，什么是老流氓？”
小早这会儿已经吃完早餐了，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包。
忽然想起刚刚小舞把他跟小远赶出去的时候所说的话，扭过头，好奇地问他的小舞。
“噗！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伍媚刚喝进去的一口奶全给喷了。
好在方怀远这个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然被伍媚这么一喷，他的早餐非泡汤了不可。
方怀远从对面坐到了伍媚的边上，抽了纸巾又是替她把嘴给擦干净，又是抓过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把她沾到奶渍的手也给擦干净，还给拍背顺了顺气。
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有些一言难尽，大概就是，你看你，把孩子带坏了，这种眼神。
伍媚想要掀桌。
到底是谁当着孩子的面眼神乱瞄的？
“老流氓的意思就是。年纪一大把了，还老不正经。
总是想着对别人做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这会儿伍媚总算是止了咳，见小早还在望着自己，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某人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啊！可是小远不老啊。而且小舞怎么知道小远经常想着要对别人做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伍媚抓狂。
她怎么就忘了，小早虽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性格有些自闭，但却也比同年龄的孩子要早慧一些，根本没那么容易就被她给忽悠。
就连伍媚自己都没发现，当她回答不来小早的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朝方怀远投去了救助的眼神。
方怀远适时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吃饱了吗？
吃饱了，我们就送小早去幼儿园吧。
不然你上班该迟到了。”
一提及要去幼儿园，小早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
“小早已经都准备好啦！
出发！去幼儿园咯！”
小家伙抱着书包，雀跃地原地蹦跶了好几下。
伍媚看了眼笑得跟朵儿花似的儿子，不由地有一丝的困惑，平时也不见小家伙对上幼儿园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啊，今天是怎么了？
小早的“百花”幼儿园距离伍媚的小区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小早早啊！”
“你们早啊。”
“小早，早上好。”
“你们也好。”
小早在幼儿园的人气似乎不错，一走进班级，就有许多小朋友围上来跟他打招呼，这让伍媚多少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愧疚。
因为晚上还要在酒吧兼职的缘故，所以她第二天往往都是卡点起来的。
这也导致每次送小早来幼儿园的时间就会变得非常的匆忙，每次都是把人送到班级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人。
她都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小早在这里都已经交到了自己的朋友。
伍媚为自己的粗细跟大意感到自责。
“小早，他，他，就是你爸爸吗？”
一声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吸引了伍媚的注意。
伍媚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梳着丸子头，有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皮肤白皙，长相漂亮的小女孩也奶声奶气地围了上来。
小女孩仰着头，看着她第一次见到的陌生叔叔，“哇”了一声，感叹道，“小早，你爸爸好高噢！”
“小早，你爸爸好帅喔！”
又有一个小朋友围了上来。
小早的带班老师原本在哄一个在哭闹的小男孩，听见小女孩的话，连忙抱着小男孩走了过来，尴尬不已地对伍媚道，“不好意思。小早妈妈。
童言无忌。孩子们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每个孩子入园的时候，都会要求填写父母双方的资料。
小早父亲一栏上是空白的。
童言无忌，伍媚本来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被老师这么一提，反而多了几分尴尬。
老师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好心说错了话，有些局促地站在了边上，不安地看着方怀远跟伍媚两人，想要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怕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
“是吧。我以前就跟你们说过的。我爸爸长得又高又帅！
哼！你们还不相信我！
而且，我告诉你们噢。我爸爸还会下厨，我爸爸做早餐可好吃了。
还有，还有，我爸爸打架超级帅的！
超an！”
小早没有注意到大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他牵着方怀远的手，正在卖力地安利他家小远。
伍媚听了小早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方怀远。
方怀远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柔化了他过于凌厉的气势。
事实上，刚听见有小朋友问他小早是不是他爸爸的时候，方怀远其实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不是因为小朋友们误会了，反而恰恰是因为事实并非如此，所以非常郁闷。
令他惊喜的是小早的反应。
小早没有否认，甚至用理所当然地的语气应承了下来。
当小早一口一句“我爸爸”，甚至用带着自豪跟炫耀的语气向大家介绍他的时候，方怀远整颗心都是飘忽着的。
他非常期待小早真的叫他爸爸的那一天。
伍媚松了口气。
看来大尾巴狼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想到方怀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这么喜欢小早，伍媚的心情一时之间又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我爸爸也会下厨啊！”
“就是，我爸爸做的早餐也很好吃。”
“还有，我爸爸说，打人是不对的。
好孩子是不跟人打架的。
你爸爸不是个好孩子。”
“我爸爸是帮我妈妈赶跑坏人！
我爸爸是我妈妈的护花使者，你们不懂的啦！
还有噢，你们的爸爸会下厨，会做早餐，但是，你们的爸爸有我爸爸帅吗？”
小早叉腰，下巴微抬，一副“老子爹地天下第一帅”“尔等粑粑都是凡夫俗子”地傲娇模样。
其他小朋友：“……”
会心一击了，小早宝贝儿。
“呵呵。我知道了。这位先生是小早你妈妈新交的男朋友对不对？
好了。跟妈妈还有叔叔说再见。”
自以为猜对了的老师从方怀远的手里接过小早，完全没有把小早的话当真。
其他小朋友看着小早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不是爸爸，是妈妈新交的男朋友啊！
小早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伍媚有些高兴，只是她知道老师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当真误会了她跟哥哥的关系而已。
只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大尾巴狼的面，告诉这位老师他就是小早的爸爸吧？
“不是叔叔。
是爸爸。”
小早执拗地纠正。
“好好好，等你妈妈跟这位叔叔结婚了，小早你就可以叫叔叔当爸爸啦。”
老师蹲身，视线跟小早齐平，安抚道。
“不是叔叔。”
这一次，开口的人是方怀远。
带班老师一愣。
不是父亲，难道，真的是孩子的爸爸么？
可是在入学资料上，小早的妈妈明明填的是……
方怀远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他双手放在小早的腋下，把小孩儿高高地举起，两人的额头相抵，“等放学了，我跟妈妈再过来接你，好不好？”
有时候，说得再多，不如用事实说话。
“嗯！嗯！最喜欢小远了！”
小早“啵”地一声在方怀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伍媚似乎是明白了方怀远的用意。
她把脸凑过去，故意佯装吃醋的道，“最喜欢小远了？那小舞呢？”
小早也“啵”地一声也在他的小舞的脸上亲了一口。
嗯，非常地雨露均沾了。
“啵。”
方怀远凑过来，低头在伍媚的唇上偷得一个香吻。
伍媚下意识地看了小早的老师一眼，见后者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她凶巴巴地瞪了方怀远一眼，“你，你干嘛？”
方怀远笑声低沉，“我也最喜欢小舞了。”